江甯則是性子偏冷僻,因身弱的緣故,她極少參加京中貴女的宴會。平日裡在家中不是看書便是吃藥,唯一的興趣是……
養鷹。
是的,江甯有一隻鸢鷹,從小便養着。外人都說是那鷹吸食了她的壽命,可江甯卻死活不願丢掉。
阿筝彎了彎眼睛,支着頭撥了撥起皺的書卷。
養鷹真是個不錯的愛好,與她甚合。
昨日在街上的那一幕也有了後續。
霍靈秀未能保下那位表親,江谯依據律法極快地判了案,過幾日那人便會被斬首。
阿筝看完這些,已有了想法。
她身為公主,即便掌握了宋言青一案的證據,也需要一個人出面翻案,江谯便是她選定的人。
若能治好江甯的體弱之症,想來拉攏江谯應是會輕松許多。
不過,江甯看了這麼多大夫都未能治好,此事怕是不甚容易。
倒也無妨,她穿來至今好像就沒什麼事是容易的。索性無事,不如再去藏書樓找找線索。
今日暖意橫斜,日頭正好。藏書樓樓前有一宮人在曬書。阿筝走近些才發現那人依舊是此前的那個小太監單塵。
單塵見了阿筝道:“公主安好。”
阿筝笑着點頭回應,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單塵身邊的曬書架上。
那曬書架竟是有滑軌跟刹車的,能恰如其分地将要曬的那一頁卡住。換書冊的時候也極為方便,推一下軌道,便能将曬好的這些合上堆至一邊。
阿筝撫弄着曬書架,眼眸微動。
見她好奇地看着那曬書架,單塵撓撓頭:“讓公主見笑了,奴婢閑暇時做的,覺得這樣更方便些。”
“這曬書架做得很好,方便又省事兒。”
單塵行事很有章法,即便做的是枯燥至極的事情,也能鑽研進去思索如何做得更好。
簡直是天生的牛馬打工人!
阿筝忽然萌生了将他挖來雲光殿的想法,順勢旁敲側擊地問了他幾句。哪知對方像是沒聽懂般,隻憨憨一笑便不做聲了。
她隻好遺憾地收回目光,正欲進樓時,單塵的聲音響起:“太子殿下也在樓中。”
邁出去的腳就很想收回來。
旁邊的小秋跟着一起停住,小聲問了句:“要回去嗎?”
感受着身上的兩道目光,阿筝平靜地跨了進去。還是和上次一樣,小秋從下往上找,阿筝獨自上了樓。
但這次她長了心眼。
每上一層,她都會先探個腦袋打量一番,确認霍元恪不在這層後,才安穩地往上走。
一直上到藏書樓的次頂層後,确認霍元恪不在,阿筝稍作停歇,抽了幾本書冊帶着去光線好的地方翻閱。
她這次找的是頌國官職結構和刑罰相關的東西,宋言青的案卷一日找不到,她便一日無法獲得進展。
說來也是奇怪,這份案卷竟這般特殊,刑部大理寺皆未找到,甚至連粗略的記錄也無。
難不成其中涉及到的消息不止是皇子身死,或許還有些别的隐情。
思及此處,阿筝将記錄官職結構的那一卷書翻得很是認真。
書上記載的,宮内有一處叫宮正司的,掌管戒令責罰,可處置任何違反宮規的事情。
特别的是,宮正司不由後宮管理,而是隸屬皇帝,等于是直轄了。
若此案牽涉人員也包含宮廷之人,案卷記錄留在宮正司也說得過去。更何況,若是其中有重大隐情,置于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心的。
阿筝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正欲翻頁往後看時,一隻白玉般的手按在了她的書上,
那手白淨瘦削,骨節清晰可辨。因微微用力的緣故,手背上浮現了青色紋路。
阿筝頓了頓,與一雙黑得不見光的眼瞳對上。
是霍元恪。
她狀似不經意地蓋住手上的書,卻忘了對方仍按在書上。
書是蓋上了,隻不過她的手恰好拍在對方手上,還發出了一聲脆響。
眼見着霍元恪眯了眯眼睛,阿筝連忙起身,面上帶着急切:“可是傷着太子殿下了?”
說話之時,她緩緩往裡抽了抽書,可惜對方按得緊,她失敗了。
霍元恪眼睫微動,冷淡道:“松開。”
阿筝乖巧松手,側過頭避開了他的打量。就是一本普通的書,忍一時憋屈讓給他也無妨。
“你想要宋言青的案卷。”
阿筝:“……”
嗓音清絕如泉,入耳極為好聽,但是,他怎麼看出來的?
……
夜間的東宮
霍元恪立在窗邊曲指接着檐下的滴水。一黑衣人在他身後彙報着消息,隻是黑衣人嬉皮笑臉的,二人瞧着倒不像主仆了。
若阿筝在此處,便會發現這個一臉嬉笑的人竟是藏書樓的單塵。
單塵報完消息後,仍是不走,想了想又将今日見到阿筝時的事情說了出來。
霍元恪本懶得理會,但單塵的聲音實屬聒噪。霍元恪神色不耐,隻能敷衍着問道:“她說了什麼。”
單塵笑得很是得意:“九公主看上我了。”
霍元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