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軍官是如何向他們的将軍控訴“胖子”的所作所為,此刻顧元安安穩穩地坐在豪華舒适的馬車内,一邊吃着新鮮瓜果,一邊讓車外的護衛給她唱小曲,看上去快活極了。
而藏在木榻内的嶽臨感受着上方隐隐約約傳來的龐大重量,卻是叫苦連天。
早知如此,他還不如藏在櫃子裡呢!
隻是他也知道,比起櫃子,自然是木榻更加不容易被人發現,便隻能暗自忍耐,希望能夠這輛馬車盡快上山,到達雷鐵堡。
顧元的體重自然沒有那麼誇張,隻是她易容一向不放過任何細節,自然把胖子的重量也一起複制了過來,主打一個精益求精。
正所謂細節決定成敗,她可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面露出破綻。
因而躲藏在木榻裡的嶽臨便受了苦,縮在裡面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這胖子的肥肉就壓破了木榻,一屁股坐到他的身上。
到時候他被人發現不說,說不準還要被這胖子壓垮了身子。
于是這白魚幫一行人中,恐怕也就顧元一個人過得惬意了。
當然,顧元過得快活,馬車外給顧元唱小曲的護衛們卻沒有那麼快活。
他們心裡面不知道把顧元罵了多少遍,可是面上還是要露出榮幸的模樣,捏着嗓子給顧元唱曲——這唱腔嘛,自然是不言而喻,鬼哭狼嚎,都不足以形容這幫漢子唱小曲的威力。
——該死的胖子,沒有女人給你唱小曲,就讓我們這些兄弟唱……幫主派我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給你唱小曲的嗎?
這當初怎麼就沒有讓這胖子死在女人榻上呢!
護衛們一邊在心裡咒罵,一邊又苦着臉,唱着什麼“風啊雨啊”、“花啊月啊”……全是一堆讓人牙酸的詞。
明明他們自己聽着都有些受不了,誰知道這胖子聽着還挺愉悅,臉上總是帶着笑。
護衛們深切懷疑,這胖子是看他們受折磨的樣子,才這麼愉悅的——隻怕是把他們當樂子瞧了!
雖然心裡憋屈,但是護衛們還是隻能捏着嗓子唱,就是心裡,已經把這胖子砍了幾百幾千刀了。
但是顧元就是喜歡這種他們看她不爽,又不能幹掉她的樣子,所以護衛們唱得表情越扭曲,她就笑得越開心。
“好好好,不愧是我爹派來給我的人,這唱出來的曲子也是别有一番風味,賞!”
“都給我唱,一起唱出來!”
聽着這胖子的話,周旁的護衛們面面相觑,忽然齊齊打了個寒顫。
不是吧,這胖子難道是真喜歡這種調調?
平日裡也看不出來啊……
護衛們不禁對胖子的品味産生了懷疑。
不過這胖子平時一向就隻會罵他們“廢物”、“孬種”,還總是找各種法子刁難他們……如今難得不刁難了,又誇他們唱得好,甚至還給他們賞賜,倒是讓這些被壓迫慣了的護衛一時有一種被肯定了的酸澀與感動,于是個個挺胸擡頭,放開嗓子……啊,不對,是捏起嗓子就開始唱起小曲來。
“啊,瞧那癡男怨女啊……”
“啊,郎君何故愁滿面啊……”
“啊,娘子何故淚漣漣啊……”
“啊……”
“哈……”
“呀……”
……
還真别說,倒是吓得山上山下的虎狼都不敢過來了。
“不是,這群白魚幫的人怎麼回事?”
“把這兒當成青樓楚館了嗎?不對啊,就算是去了青樓楚館,這唱曲的,也不是他們啊!”
“莫不是瘋了?”
山上,雷鐵堡的人早得了白魚幫到來的消息,正在山上嚴陣以待,誰料人還沒見着,就聽到了山腰傳來的鬼哭狼嚎的調子。
一時之間,衆人隻覺渾身發毛,總感覺這座他們熟悉非常的山上,真生出了幾隻陰恻恻的女鬼來——還是那種喜歡捏着嗓子、肌肉壯碩的女鬼。
“呀呀呀~~~”
聽着山腰裡揮之不去的恐怖歌聲,雷鐵堡衆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都說相由心生,聲音與心也脫不了幹系,這些白魚幫好漢的唱腔如此陰森可怖,又矯揉做作,讓人一聽就起雞皮疙瘩,可見果然是來者不善,個個都是心思險惡之徒啊!
“……不是我說,這也忒難聽了吧。”山上一人話音剛落,很快耳朵裡就傳來了一連串的“嘻嘻嘻”“哈哈哈”“呀呀呀”……直聽得他雙腿直打哆嗦,再不敢出聲了。
這幫白魚幫的混蛋,莫不是真瘋了?
不不不,白魚幫怎麼可能派一幫瘋子過來……難不成,他們是故意唱這種東西來折磨他們的吧?
為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難怪江湖上人人都怕白魚幫,果然是一群心思惡毒之人,不愧是江湖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