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拿出手機對着保溫杯拍了照片。

邊往車邊走，邊發消息給鄭聿禮：我剛好有空去了嘉熠辦公室，他做的咖啡很好喝，順路打包給你一杯，放在保安室，你派個人來拿。

附杯子照片。

鄭聿禮正簽文件，消息進來。

怪不得剛才問他在不在，秘書正好在旁邊，他吩咐:“去保安室取一件東西，剛送來的。”

秘書點頭，欲問物品類型包裝樣式。

卻見老闆停了筆，合上文件夾，起身道：“你先下去吧，這些我一會兒再簽。”

“好的，鄭總。”秘書剛轉身，卻見老闆大步走到從身邊走過。

她不由猜測到底出了什麼急事。

“鄭…鄭總。”保安隊長認得鄭聿禮，隻是老闆進出從來都是專車，他沒見過真人，竟結巴一下。

鄭聿禮看眼四周，“送咖啡的人呢？”

“走了，杯子放下就走了。”

明知她不會上來，明知她發消息的當下已經離開。鄭聿禮還是失望地看了街面一眼，沒有許願的車，也沒有許願的影子。

心裡略有失落，但也有驚喜。

還是第一次給他送東西。

他點開許願對話款：拿到了。

許願正等紅燈，瞄一眼。

回得簡短：OK。

鄭嘉熠知道他沒喝咖啡的習慣，弟弟做這份咖啡時不情願的表情，鄭聿禮想也想的出來。

擰開蓋子，勉強辨認出拉花的模樣。

笑臉，有些猙獰。

鄭聿禮微怔，忽然笑出聲。

破天慌喝了一口熱咖啡。

然後勉強給鄭嘉熠發消息表示謝意。

“咖啡還行。”

鄭嘉熠一覺睡到傍晚才看到。

他盯着對話框“切”一聲扔掉手機，随後重新倒在沙發上，腳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着節拍。

許願回到宿舍先去找方伊，敲了半天門未開，正要聯系方伊，方伊打了過來。

“你在哪兒？”

“你宿舍門口。”

“嘻嘻，我就說咱倆咱絕對得心有靈犀。”

許願問她：“什麼意思？”

“你快下來，我媽媽來了請咱倆吃大餐，我在大廳等你。”

不管吃否吃飯，這幾年她跟着方伊吃了不少她母親送的好東西，出于禮貌她也該當面道聲謝。

方伊母親比許願想象中還年輕，保養的很好，眉眼跟方伊确有相似之處。她跟方伊父親離婚後又嫁了富商，有空就來看女兒。

早就聽過許願的名字，方伊沒少跟她唠叨。

“聽方伊說你結婚了？”方伊母親問許願。

許願笑笑：“嗯。”

方伊母親轉臉看女兒：“你看看，你看看。”不争氣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方伊才不在乎，她端酒杯隔空碰了許願的，又碰了一下母親的，說：“媽媽，緣分天注定，我相信，我的白馬王子正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尋找我。”

歎息一聲，“請您再多給他一些時間吧~”

許願抿嘴笑。

方伊母親面上挂不住，但又知道女兒是個什麼德行，翡翠耳墜輕晃，搖頭笑道：“你呀，什麼時候能長大呀？”

她這次來是因為方伊跟她說了相親的糗事。

方伊媽媽笑看許願：“吃菜吃菜。”

對方伊說：“你爸安排的相親你不要再去了，太不靠譜了，都介紹的什麼人。”又說：“你的婚事我來管。”

方伊吐吐舌頭：“随便随便。”這話她要是轉告她爸，必得又引發一場搶女兒大戰。

許願盛了小半碗甜粥，邊吃邊聽方伊母女倆聊天，很有意思。

晚餐快結束時，她借口出去買了單。

飯後說起這個，方伊媽媽：“不是說好了我請你嗎？你平常多照顧我們方伊，她都跟我說了。”

方伊一臉得意，求表揚的心情。

許願看眼方伊：“阿姨，我跟着方伊一起都不知道吃了您多少好東西，該我謝謝您。”

方伊媽媽歎口氣，隐約聽方伊聽過許願的家世，有些心疼道：“阿姨又發現一家好吃的有機堅果，回去就派人給你們買了送過來。”

許願道謝。

方伊不吭聲。

方伊媽媽嗔怪她：“你怎麼不謝我？”

“哎呦，您可是我親媽，您不對我好，我可法院告您去了。”方伊學了京腔。

方伊母親輕拍她的頭，緩聲道：“你多學學許願，你看人家多懂事。”

許願站在車外，微笑擺擺手。

方伊今晚陪母親，她們回家住。

寒風吹湧，枯葉飛轉，在腳下旋轉。

方伊跟母親上車，車尾燈遠遠成兩個紅點。

空氣中隐約飄着烤紅薯的香氣，許願循着味道找過去，在街角尋到了攤位。攤主掀開爐蓋的瞬間，一圈紅薯蹲在裡面，她買了一隻最大的。

站在街邊，揭開焦糖外皮，露出熱騰騰的果肉。

攤主戳了戳爐火，火星在許願眼前浮動。

那年家裡廚房，媽媽也是在這樣寒冷的夜晚，為她守着火爐烤紅薯。

每咬一口，黃澄澄的裂口像微笑。

每撕下一快果皮，香氣都在口中蔓延。

那晚之後。

許願母親進了ICU，再也沒回來。

“嗡—嗡—嗡”

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