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少爺陳定今年十一歲,曾随父母外出走商,丢失了五年,找回來後性情大變,孤僻自閉,幾乎不看人也不跟别人說話,隻有狗能得他幾分親近。
他的胃口也不好,每日飯量還比不上剛滿月的小狗,故在家調養這兩年也沒見壯實起來,反而成了病秧子。
陳府就這一位少爺,自是當眼珠子愛護,時時刻刻都要有人守在身邊才得安心。
這日陳定同往常那般坐在後院看狗群玩鬧,忽聞牆外有人不停地喊“小黑”,許是被對方的锲而不舍打動,他難得對外界有了反應,往聲源處瞧去。
正打算趕人的荷花頓時改變主意,問少爺要不要出去看看,結果令她又驚又喜,少爺竟然點了下頭。
大夫說心病還得心藥醫,治愈少爺心病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多和人交流,心性單純的孩童最适合,陳府曾為此請過所有街坊四鄰的孩子幫忙,可惜都失敗了。
現下終于遇到個能得少爺回應的,荷花無論如何也要抓住機會。
“最近人販子猖狂,你一個孩子單獨在外面太危險了,這樣好不好,你跟我們進府等,我叫家丁幫你去找小黑?”
劉恒面露猶豫,又看了眼乖乖被丫鬟牽着的男孩,這才點頭。
荷花連忙将人請進院内,并将兩人帶到狗舍,“你與我家少爺投緣,都喜歡狗,對了,小弟弟你是哪家的,叫什麼名字?”
劉恒乖乖回答,“我叫阿一,父親是鹽商,我們來這賣鹽的。”
竟是外地人,怪不得沒見過。荷花皺了皺眉,想着要去打聽一下對方家業,若隻是普通小商販也好讓管家想法把人留下,“好,我去派人幫你找狗,你們玩吧。”
荷花特意離開給兩人獨處機會,陳定卻再次恢複盯狗狀态,絲毫沒有待客的自覺。
劉恒歪頭看了他一會兒,主動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陳定平靜地眨了下眼,像是沒聽到他說話,毫無反應,隻顧去看那隻吃飯的小狗。
“……”
劉恒多次嘗試溝通無果,隻當對方是個癡兒,眼看快到午時,計劃中的事情沒有發生,他擔心鬧出烏龍,于是在看到陳家廚娘端着飯菜從廚房出來時,便道告辭。
“我也要回家吃飯了,再見。”
“不許走。”沉默半晌的小孩忽然開口,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說過話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古怪的幹澀,聽起來很不舒服。
劉恒壓下内心怪異感,無害地笑了笑,“我明日再找你玩啊。”說完就要走。
“不許走!”陳定的聲音倏地變冷,原本乖坐在他身側的大黑狗竟像是得到某種命令般立刻跑到劉恒面前擋路。
劉恒臉色大變,扭頭看向陳定,驚恐道:“你要做什麼?”
陳定依舊沒有看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此時廚娘從飯廳出來,熱情招呼,“少爺吃飯了,你叫阿一是吧,難得少爺有朋友來家裡做客,就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劉恒看向廚娘,為難道:“到時間不回家的話,我爹會怪罪的。”
廚娘自信地擺擺手,“無妨,讓家丁去知會一聲就是。”
“我不想留下。”劉恒忌憚地看了眼面前的狗,生氣道,“我不喜歡你家少爺,我不要跟他玩了。”
廚娘臉色微變,連忙去看了眼陳定,見他仍舊低着頭毫無反應才松了口氣,但看向劉恒的目光多了絲不滿,“既然如此,陳府就不多留你了。”
劉恒剛動腳步,大黑狗立馬朝他吠了一聲,像是盡忠職守的士兵,緊緊盯着他不許他挪動半步。
廚娘面色僵了僵,張張嘴終是沒說什麼,漠然往廚房接着端菜去了。
管家不在,她可不敢多管少爺的事,萬一少爺發起狂來她這份肥差也就到頭了。
兩人僵持許久,直到荷花回來,目光犀利地質問劉恒,“你父親叫什麼名字,在哪條街販鹽?”
劉恒心道不好,被發現了。
荷花見他沉默,頓時臉色一沉,“你若不肯說,我便帶你去見官!”
劉恒别無他法,隻得大哭大鬧起來,“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救命——”
哭鬧時很快引來府中其他下人,荷花冷哼一聲,敢騙到陳府來,且又這個時機出現,保不齊與失蹤案有關,聽說劉赢的徒弟就是這麼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