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明走出北亭，又走進陳北堯說的另一家店，買了兩盒香煙，轉身進入一個狹小的胡同。
胡同裡早就有幾個男生在等着，看到季越明進來了，手上還帶着他想要的東西，卻依舊沒好氣兒地說：“買到了？”
季越明沒說話，隻是把東西遞給那個男生。
由于光線已經有些暗了，季越明沒怎麼看清面前這個男生的樣貌，不過胳膊上的那個紋身，倒是清晰可見。
大冬天露胳膊，也是真的不怕冷。
季越明心裡嘀咕。
“見着陳北堯了吧？和我說的一樣，不是嗎？”男生直接點上一根，開始吞雲吐霧。
十幾分鐘前，季越明隻是過來無聊過來，沒想到會被這幾個人攔在這個小胡同裡，為首的，也就是這個露胳膊的，大量盤問着他，知道是陳北堯的同班同學後，讓他去北亭幫他買煙。
季越明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先不惹事。
“是，北亭不賣煙。”
“知道為什麼嗎？”男生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因為他爸死了，因為癌症死的。”
季越明難以置信的看向男生，看着他這幅表情，郭昊就知道陳北堯根本就沒說這件事，也對，誰會說自己親爹死了呢？
“不知道啊？他爸就是因為肺癌死的，所以他們家不賣煙，懂了嗎？”說完郭昊又吸上一口，“而且，聽說陳北堯他内個媽也不怎麼幹淨，這樣的爸媽，生出來的種，也一定不怎樣。”
季越明不知道為什麼，面前的這個男生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卻能輕而易舉地說出來别人的痛楚。
不管這些是不是真的，這樣做都是不對的。
“不好意思，陳北堯家裡以及他自己是什麼樣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東西給你買好了，沒什麼事我就走了。”說完季越明就要往回走，卻被攔下。
“别急着走啊，不信？不信就開學的時候好好看看，也許你喜歡的女生就看上這麼一個野種了呢？”
攔住他的人騰出空隙，季越明直接走出這個胡同，根本就沒回過頭。
“昊子，你這麼說，真的沒什麼事兒嗎？”
“能有什麼事兒？陳北堯他爸就是死了啊，他和他媽真的幹幹淨淨一身白？狗才信。”
“你跟那個陳北堯到底什麼過節？這麼整他？”
“要他身敗名裂的過節。”
“我很好奇，到底為什麼？”
“就因為他爸害死了我爸媽！他們都該死……”
陳北堯覺着無聊，剛打開遊戲鈴铛的聲音就響了好幾下，擡頭，果然來了不少人。
陳北堯露出标準的笑容，桃花眼微微彎起，歡迎道：“随便看看，上面都有标價的哦。”
進來的幾個女生有意無意地看向他，臉皮薄的臉頰已經泛紅。
陳北堯注意到她們的目光，看向她們的時候笑的更開心了，“不好意思，我有對象了哦，不加好友。”
聽到這話，旁邊看戲的男生沒忍住，“聽見沒？人家有對象，别動那心思了。”
“要你管！”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臉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鈴铛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人不是顧客，是那位很久不見的何蕭。
“陳哥，你倆是人嗎？啊？”何蕭剛準備破口大罵開始譴責小情侶撒狗糧，餘光瞟到北亭裡的幾個人，瞬間閉嘴。
陳北堯見着何蕭這要臉的慫樣，開始找事兒：“呦？繼續說啊？怎麼不說了？這麼要臉啊？”
“陳，北，堯！你給我等着！”何蕭用他們兩個人聽到的音量，咬牙切齒。
“行，我等着。”
幾個人買完東西出去，消失在北亭門口的下一秒，何蕭破口大罵：“我真服了你倆了，談個戀愛，你倆有種在群裡秀恩愛沒種在朋友圈秀呗？啊！”
“你知不知道哥幾個現在為了給你倆堵櫃門要費多大的勁？一天天的至少三回都要被那幫女的打聽你倆現在什麼情況，啊進展怎麼樣，關系好不好。”
“我他媽是你家保姆啊！不光我啊，許廷李源張淩軒，沒一個跑得了的。”
“你說你倆談個戀愛，怎麼兄弟遭殃呢？啊！我真他媽是上輩子欠你的。”
陳北堯靜靜地看何蕭叨叨，順便拿了一瓶茉莉蜜茶擰開喝上幾口，等到何蕭不說話了才緩緩開口：“喝點兒？潤潤喉嚨，嗓子别啞了，弄的我還得負責。”
“滾！”嘴上說着，身體很誠實，接過水就灌幾口。
“不是，你倆現在是怎麼想的？不公開？地下戀？”
“你要怎麼公開？跟大多數的男女情侶一樣，拍張合照發個朋友圈？拜托，雖然現在社會開放不少了，但是不理解txl的人不在少數，我倆這樣幹，你确定沒事兒？”
這麼一說，何蕭也不說話了。
事實就是這樣，就算社會開放，txl群體依舊會被人譴責。哪怕是他們這些學生，不可能沒有覺得惡心的。
“其實我們倆在學校走的就挺近的，别人看來可能隻是好兄弟。”陳北堯坐在椅子上，輕歎氣，“反正陸尚卿高二就要轉校了，也待不了那麼久。”
“嘛玩意兒？！他要轉校！為嘛啊？你倆咋的了？”
“我倆沒事兒啊，是他們家，陸尚卿本來考進七中就是因為叔叔擅自改了他的志願，然後商量之後決定要他高二轉校的，他也同意的。”陳北堯又補充一句，“那個時候我倆還沒在一起。”
“那你倆以後咋聯系？你就這麼相信他在别的學校不會找别人？”
“你覺得有誰頂得住他這張嘴的？而且他去的是一中，指不定和季程一個班呢，放心的很。”
“你真舍得？”
“不舍得。”
“那你還讓他轉校？”
“七中這個普通高中，能教他的注定比一中這個重點高中的少，他本來就該去一中的。”
“啧，害，不聊這個了。”何蕭又喝口水，“對了，我怎麼感覺咱班那個陳子涵喜歡你呢？”
最近陳子涵找他聊天的次數的确很多，整個寒假和陳北堯聯系的除了412，就剩下陳子涵了。
陳北堯也能感覺到，她應該對他有那種意思。
“嗯，感覺是。”
“那你準備怎麼跟她說？”
“還能怎麼說？和以前一樣咯。”
“媽的，就不該問你這個被表白過不少次的人說這些。”
“那你還問？怎麼？你喜歡她？”
“怎麼可能？我跟她也不怎麼熟。”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聽到人類能在太陽上生活一樣好笑，“放你的狗屁，就咱這個年級，都沒有不認識你的，何·大交際花·蕭。”
“去去去，其實我倆關系也就那樣，再說了，我也不喜歡她那種風格的女生，看起來太文靜了。”
陳北堯和他又聊了很長時間，聊到不想聊了，何蕭就躺到躺椅上打遊戲。
“真他媽把北亭當你家了？”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