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
“是啊,那,”謝安見他有興趣,往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指着一個少年,說:“喏,他就是新來的禁軍副尉,官居正九品武将,齊逍遠。”
兩人看向他時,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意有所感,竟緩緩側過頭來。
細碎的烏發微微淩亂,幾縷發絲垂落在光潔的額前。劍眉斜飛入鬓,透着一股英氣。挺直的鼻梁下,是線條優美的唇,此時微微抿起。三人視線對上時,沈南初好像看到他眼底的恨。
一旁的王斌從人群裡擠出來,惬意地摟上齊逍遠的肩,見他在看誰,也順着看過看來。
王斌拽着人走向他兩,路上還不忘跟同僚打招呼,靠近了他們,笑得燦爛,“嗨,大人好,鄙人是禁軍校尉王斌,又叫王文君。”
王文君?沈南初愣了一下,點頭後看向齊逍遠說,“齊大人會用長刀?”
齊逍遠看着他手裡的刀,扯出笑,說:“會一點,使的不好。大人也玩?”
沈南初拿刀笑着起身,直接抓上刀柄,就往外拔,姿勢全在錯點上,但凡真練刀的都知道拔不出來,果然刀卡在鞘裡,沈南初還在硬往外拉。
“........,”
謝安很快反應過來,拿起刀鞘往外拔,“嘶拉”刀身緩慢地從刀鞘中抽出,刀身雪亮,是新刀。
齊逍遠閉眼喝彩,王斌更是掙眼吹得天花亂墜,什麼假話跟淌水似的,滔滔不絕。
沈南初很是适用,滿意地揚起頭。
此時,悠揚的絲竹聲再次響起,幾位身姿曼妙的舞姬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宴會中心,翩翩起舞。她們身着薄如蟬翼的華服,長袖飄飄。
衆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過去,紛紛舉杯,一邊欣賞着歌舞,一邊談笑風生。
謝安看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拍拍手,讓人在庭院中,把精美的投壺案幾置于中央,案幾旁立着一隻造型古樸的銅壺。
謝安說:“今日難得諸位齊聚于此,不妨玩上幾局投壺,增添些趣味。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衆人起哄讓沈南初先他,沈南初左右推不了,隻得整了整衣袖,拿起一支羽矢,微微眯起眼,瞄準不遠處的銅壺,手腕輕抖,“噗”的一聲那箭無力地戳在地上,隔得有些距離,衆人先是一愣,連忙喝彩。
到謝安了,他嘴角帶一抹自信,看準後丢出,那箭比沈南初的還要疲軟,離他們不過幾步。衆人又是一陣吹。
一旁的代鴻不甘示弱,輕哼一聲,站起身來。他拿起羽矢,卻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揚手一擲,羽矢擦着壺口飛過,“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衆人依舊歡呼。
後邊的王斌摟着齊逍遠笑,低聲說:“瞧見沒?這就是權勢,沈南初沒射進去,後面便沒人敢投裡面,這投的次序也有講究,先看家世地位,在瞧個人能力,功要好好練,人情世故也得走,不然,以後在燕京,可有得熬了。”
齊逍遠看着沈南初的背影,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王斌還是有一沒一的聊着,“話說你來燕京幹嘛呢?”
齊逍遠言簡意赅地說,“找人。”
王斌說:“找人?燕京那麼大,你可有得找咯!”
齊逍遠問:“聽你的語氣,你也在找人麼?”
王斌收斂笑意,看着他認真地說:“沒有,我在等人,我等了很多年,期待他帶我們回家。”
“你既然知道等的誰,怎麼還會等了很多年?”齊逍遠面露疑惑說。
王斌無奈苦笑,“因為,我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這世上。”
齊逍遠奇怪地看着他,“那你把看不到頭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王斌說:“我一直期待他明天就會出現。”
齊逍遠說:“你遮蔽了自己的眼,欺騙身體走入荊棘,可你并沒有等到吹散雪的風。”
王斌嘴上挂着笑,臉上卻是孤寂,“我與友人曾約定,在風雪消亡的青陽重逢。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天,我們回不去,隻能向往着未定的明天。”
齊逍遠愣神,好像透過他滿是胡茬的臉,看到了屬于文人的松筠之節。
齊逍遠突然問,“你是哪的人。”
王斌張嘴就來,“蜀人,怎麼了。”
齊逍遠瞳中閃過失望,很快又掩下,說:“沒什麼,我還以為我們鹄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