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吉明敲了敲腿，說：“如今陛下沒有動靜就是最好的動靜，誰讓菜據是我手下的人，今夜過後我會向陛下呈書回鄉。”

陸離疑惑了，“這事于老師而言可大可小，況且老師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小閣老了，老師大可繼續留京。”

林吉明搖頭，說：“老師什麼時候說不幹了，這叫以退為進，先讓徐達那老小子笑一會，後面有的他哭的。”

陸離點着頭，林吉明突然說：“你說這次是雲家少家主，宴請是太學鬧事的開端？”

陸離說：“是，他一開始請了那麼多學生我就覺得奇怪，現在看來到是他有意為之。”

林吉明思索着，“雲家會想出世？”

“父親！”

馬車才停穩，就聽到了清脆的女聲，林樂冉見簾子一掀起來，馬上迎了上去，卻下來一個生人。

姑娘馬上紅了臉，低着頭道歉。

陸離沒看她，把腳凳放好，在将老師扶出來。

林吉明輕敲了下女兒的頭，說：“都要嫁人的姑娘了，還這麼不穩重。”

林樂冉抱起父親的手臂，說：“不嘛，謝家阿姐都沒出嫁，我急什麼，而且有阿爹在，肯定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林吉明無奈地拉起她的手進府，等吧人送到，陸離拱了拱手，說：“老師既然到了，學生不叨唠了。”

林吉明看着心不在焉的女兒，說：“都到這了，留下吃個飯再走吧。”

陸離推辭說：“學生突然到訪，唐突了老師，下次學生帶着禮物在登門拜訪。”

林吉明說：“你可算得是我的得意門生，我書房還有幾卷經書一直想摘錄下來，到底是年紀大了，經常忘事，你得空來幫我吧。”

陸離笑說：“好，學生記得了，到時頻發來府，老師可不要生厭。”

林吉明直說好，還人管家把人送出去，林樂冉拉起父親的手撒嬌，說：“阿爹，他是誰啊。”

林吉明抹着泛白的胡子，笑說：“翰林院編修，我的學生，陸離。”

林樂冉跟着念到，“陸離。”

一會管家來，說“老爺，楊開來了。”

林吉明似是有些乏了，靠在椅子上揮揮手，說：“讓他明日來吧。”

.......

衆人又回到了崗上，各司其職。沈南初回去後就一直稱病，呆在院子裡沒有出去過。

夜色濃厚的化不開，漫長寂靜的街道看不見行人背後腳步聲似有卻無,後背逐漸發涼，仿佛前後左右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

想象自己忘記過往冰冷的絕望，期待重逢的喜悅，然而這并不能吹散那年甘州的雪。

沈南初慢慢掙開眼睛，就那麼躺着看屋頂。

“夢魇了嗎？”聲音在暗處響起。

？？？沈南初沒有猶豫，右手猛地抽出藏在枕下的短刀，狠狠地朝聲源處刺去。

蕭時予也是一驚，側頭閃躲，刀刃堪堪擦過蕭時予的喉嚨。看着短刀翻轉又向自己襲來，蕭時予彎腰翻身躲後，左掌化刀劈向對方持刃手腕。沈南初不避反進，欺身而上時手上松開拿的刀，另一隻手馬上接上，直取他咽喉。蕭時予後仰時發帶斷裂，墨發散落肩頭，冰裂紋瓷瓶在櫃頂被勁風掃落，碎成滿地星芒。

沈南初趁機旋踢，短刀擦着蕭時予鬓角削落一縷青絲。蕭時予突然矮身，靴尖重重磕在對方胫骨，積雪從窗棂縫隙簌簌飄落，恰在此時沈南初躍起躲避，卻見蕭時予已借着，足尖輕點地，手肘如鐵杵撞向他握刀的腕骨。

"喀喇"脆響混着沈南初悶哼，短刀脫手飛出，在地上劃出刺目火星。蕭時予長臂一伸扣住對方腰封，狐裘大氅翻卷間已将人壓在雕花拔步床上。他端詳着沈南初，宛如巨獸守着自己的寶物。

窗外北風卷着雪粒子拍打着窗紙，炭盆裡的紅燼"噼啪"炸開。

“醒了沒。”

沈南初擡手抵住他的胸膛，流着冷汗平靜地說：“大晚上的，睡不着嗎？”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沈南初身體的冰涼。

蕭時予半眯着眼，說：“你不也睡不着。”

沈南初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深夜有人站在床邊說話，我膽小些就能讓你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