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沈南初厲聲喊道。
“哒哒哒”,牢獄遠處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沈南初的身後。
沈南初面色陰沉,冷冷地問道:“今日除了大夫,還有誰來過。”
獄卒低着頭,沒回答。
“不知道,朕來時他已經死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南初聞言,心中一震。
沈南初轉頭,跪了下去“陛下萬安。”低下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警覺與猶豫。
沈思知道沈南初的事 ,沈思跟蕭時予說了什麼?沈思是蕭時予殺的嗎?
“起來吧。”蕭時予示意獄卒退下。
沈南初起身問蕭時予,“你不是該在宮裡嗎?”
隻見蕭時予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他淡淡地說:“今日沐休出來玩,順路看看。”
“你來時他就死了嗎?有沒有......”沈南初急切地問道。
蕭時予打斷他,語氣冰冷且不容置疑:“他已經死了。”
“有沒有看到什麼人來過。”沈南初不死心,再次追問。蕭時予加重了語氣,冷冷地說:“他已經死了。”
沈南初沉默了許久,最終無奈地說:“我去叫人收屍。”語氣中滿是疲憊與無奈。
“嗯。”沈南初離開後,蕭時予也轉身離去,離開前,蕭時予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思的屍體。
雖然沈思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但這罪責還得有人承擔,至于如何平息蒙人的怒火,還不知該由誰來解決。
沈南初想到此處,突然想起阿日斯愣剛到京城的時候,也有人想要殺他。
“大人!”一個小吏走上前,恭敬地說道。
沈南初冷着臉,不耐煩地說:“沈思死了,丢到亂葬崗喂狗。”
“是。”小吏連忙應下。
沈南初擡腳邁出一步,又準備離開。
“大忙人又要去哪?”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獄卒一驚,連忙下跪行禮:“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蕭時予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轉眸正看見沈南初,淡淡地說:“回宮。”
獄卒将一旁放着的傘遞給沈南初,沈南初擡頭看向蕭時予高出自己許多的肩頭,無奈地慢慢撐起傘,踮着腳,伸長手,恭敬地說:“陛下請吧。”
滿天飛雪,一路霜白。兩人都沒有說話,順着大路一直走。沈南初鼻尖凍得泛紅,手也紅,臂膀,腳夠得酸疼。又打了個噴嚏,手一斜,傘徑直掉落。
沈南初彎腰去撿,傘已經被蕭時予拿起了,罩在沈南初頭上。沈南初擡眼看才發現,他的發冠松散,頭發也垂了幾束,忍不住輕笑出聲。
蕭時予臉色微變,說:“誰讓你那麼矮,一直蓋我的頭。”
沈南初說:“屬實是你太高了,你的步攆呢。”
“大理寺西街。”
“......這是東街,走反了怎麼不說。”
蕭時予理直氣壯道,“沒注意。”
沈南初仔細打量着蕭時予,“你在生氣?”
“沒有。”,蕭時予不苟言笑地說完,就靜靜地看着他,等他說。
“......”蕭時予與他對視瞬息,那微妙的感覺來不及傳遞,便歎了口氣,說:“走吧。”
沈南初一人留在原地,雪落在他的臉上。“蕭時予。”
蕭時予停下來,轉過身看着他。
沈南初磕磕絆絆地說:“我......我們回宮嗎?”
蕭時予閉了眼,說:“......,去掖庭。”
掖庭位于城郊東處,關押着犯罪的官僚女眷和犯錯的嫔妃,宮女。
一年前蕭時予還在時,尚有些人,他一走院裡除了打掃的宮女沒便沒什麼人了。
這庭院深,抄手遊廊過去,穿個洞門,拐幾個彎才見得着滿院紅梅。原先沒有這片紅梅,冬雪一到,銀裝素裹,萬木凋零,蕭時予覺得冷清便讓人種滿梅花。
梅林深邃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清香,清新又悠長,腳下是松軟的積雪。
有那麼一瞬,好像回到了從前,幼年時一同長大,假意中混着的情,也不見得全是假的。
蕭時予擡高傘檐,望着雪,說:“又是一年雪。”沈南初也望着雪,說:“又是一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