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草藥,疫病也好控制。官府先是在城中張貼告示,告知百姓疫病的症狀及防範之法,又派遣差役在城中巡邏,維持秩序,嚴禁随意棄屍街頭。
在疫區,患病者被集中安置到城西一座閑置的莊院裡,周圍有官兵把守,以防疫病進一步擴散。太醫們每日穿梭其中,仔細診斷病情,依據不同症狀施方用藥。
過了幾天,沈南初的病情稍有緩解,湯藥是蕭馳野一點點喂進去我們回家了。”
仿佛帶着莫名的力量,能把沈南初從深處一次次叫回來。原先蕭時予還帶名字喊,可他一叫人就哭,索性就不帶名了。
殿裡蕭時予閉眼休息,聽到懷裡傳了細微的聲音,便輕輕拍着他的背。沈南初想說什麼,張着口卻沒發出聲音。蕭時予伸指撥開沈南初的發,垂着眸看他蒼白的側臉。
沈南初蹭着他胸膛,埋起臉,過了半晌,才悶聲說:“阿爹。”
蕭時予沒聽清,又貼近他嘴邊,“……,啥,沒聽清。”
“阿爹!”
“?!……,我不是你爹,也沒這嗜好沒,沒良心的,對你好的男人就隻有你爹是吧!”
沈南初咳嗽着,沒有回答。
“你才是我爺,”蕭時予歎氣認命地給他順氣,“生病跟個孩子一樣,醒着也安分點就好了。”
碧空如洗,日光傾灑下來,給世間披上了溫暖的光輝。微風輕輕拂過,攜帶清新的氣息。太後趁着天氣好, 帶着掌事姑姑在園子裡透氣。
梁舒婷伸手撫過一株牡丹上的露水,說:“離花期還早,阿茵最喜歡紅牡丹了。”
先帝逝世後,太後便将滿院梅花改種成牡丹,一半紅牡丹一半白牡丹。等花開時,白牡丹與紅牡丹相依綻放。那白牡丹,恰似冬日未融的初雪,層層疊疊的花瓣瑩白剔透。紅牡丹那鮮豔奪目的紅色,濃郁得如同最上等的朱砂,在翠綠枝葉的映襯下,愈發顯得豔麗。細膩的質感在晨露的潤澤下更顯嬌柔。
梁舒婷問:“沈南初還在陛下殿裡嗎?”
冉竹姑姑站在旁邊遞過剪子,“在,陛下天天守着,不讓人近殿。”
“年少一起長大的情誼也就現在看着深,要真那麼喜歡,何必在羽翼未豐時就顯在人前,先帝耗盡半生養出來的繼承人,能是什麼情種。”梁舒婷冷笑着說。
冉竹回道,“沈南初生成那副樣子,又有氣魄才能,陛下為了他做到這分上,又怎麼會不喜歡?”
“從前我也覺得,什麼都抵不過少年的情誼,直到最後輸的徹底。”梁舒婷眉眼一片冰涼,眨着眼說。“朝裡那麼多人彈劾他,陛下認真管過幾次,昨日聽太醫講,人已無大礙,要不了幾天該醒了。待他醒了,又該挨罵了。”
冉竹低着頭說:“陛下也不傻,不會把倒手的權柄交給别人,陛下總歸是會娶妻的。”
梁舒婷也知道這個理,不然也不會給蕭時予選妃,可他那麼一搞,倒是不讓人猜不透。梁舒婷想要把權力握在手裡,若不能拿捏住蕭時予,就得跟他同氣連枝。
蕭氏子嗣實原本上并不少,但東宮自刎,冀王叛變,趙王瘋傻,瑜王聲裂,遠方的親屬又無大志,先帝後面也沒生了,隻留了個外孫。
梁舒婷眉心蹙了蹙,說:“周浦還是不願意見你嗎?”
冉竹扶着她,說:“一直有事推脫,他想見您。”
梁舒婷瞳色瞬間冷了下去,“不知死活的東西,留你活路不想走,也怪不得誰了,讓他們動手。”
“是,娘娘,奴這就去吩咐。”冉竹說:“娘娘梁家那邊傳信來,說王大人想請您給他在京城謀個閑差。”
梁舒婷有些疑惑:“王大人?哪個王大人?”
冉竹說:“是梁城的王道義,王大人。”
“梁城?”
“您跟先貴妃娘娘進宮後所居住的城就改叫了梁城。”
“哦,他們倒是會坐享其成,他誰啊?”
“娘娘忘記了?他是您弟媳的哥哥,也就是您的大舅哥。”
梁舒婷挑着眉說,“前兩年還躺床上,如今又好了?”
“這...奴就不知了。”
“那幫廢物還說了些什麼?”
“說是寫信時人就出門了,您的父母,弟弟也打算來看看您。”
梁舒婷冷哼一聲,“知道了,先解決周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