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老師-lft-Panaron

8.

嘩啦啦、嘩啦啦。

禦影玲王看看玻璃窗戶外的瓢潑大雨，再看看還端坐在座位上處理任務的橘安奈，他停下了手上地筆建議道：“雨下成這樣，阿娜今晚要不要留下來住？”

“嗯？”全神貫注的橘安奈頭也不擡，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我都可以的。”

得到回答後禦影玲王點點頭，拽着椅子坐到橘安奈的左手旁說：“那就留下來好了，還是以前的房間對吧.....說起來，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他一邊盯着橘安奈不停的筆尖，一邊慢慢趴到了桌面上；被管家老婆婆先前端過來的水還散發着溫熱，杯壁映照出玲王專注的神情。落地窗外，這場持續了一夜的暴雨在今日仍舊宣洩，就像是永遠不會停下了那樣給行人不斷增添着麻煩。

橘安奈筆尖一頓，聽出來了他的嚴肅，所以将筆放下看向玲王說：“好。”她沒有露出怯意，因為禦影家的人都不喜歡這樣，“我剛好也有想給玲王說得事情。”

禦影玲王把手指點到玻璃杯上，然後緩緩直起身子把杯子拿起捧到手裡，他看着杯内晃蕩出來的水波神色晦暗不明；這一次對話，他沒有說讓安奈先講，而是自顧自繼續開口：“昨天我和凪在天台上聊天，說道關于遊戲的事情。阿娜你，也經常和凪一樣經常玩遊戲吧？”

“隻是偶爾。”橘安奈笑笑，“因為誠士郎很喜歡打遊戲。”

禦影玲王接着說：“我聽凪說，你很擅長遊戲。仔細想想也确實，畢竟你和凪是從小一起長大——再說了，阿娜很聰明。”

“所以其實也很擅長解密類遊戲吧。”

這已經不再是迂回的打探，完全就是明示。橘安奈幾乎想要把自己的笑容順勢變成苦笑。如果想要繼續含含糊糊遮掩，當然能做到，但事到如今......毫無意義。

“......你在為之前玩遊戲的事情在生氣嗎？”橘安奈幹巴巴道，“抱歉，我以為你喜歡.....這樣解密的感覺，體驗流程會更有交流什麼的。”

禦影玲王手上用自己的指甲敲了敲玻璃杯的外衣，使其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他的胸膛起伏，橘安奈可以清晰看見他在深深吸氣。過了一會兒，一團氣體從玲王口中吐出，他再度開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

橘安奈看着他，平時能在各種社交活動上流利自如的口才此刻像是被暴雨剝奪走了，但她不能拒絕回答，所以接下來的話幾乎語無倫次到一種她自己都聽不下去地步：“從......以前開始，你好像對于遊戲太快結束會覺得無聊，所以我才，試着去用這種方法延長你的興趣。”

玲王看着她，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橘安奈在那樣的注視之下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禦影玲王這樣的表情通常都代表他在生氣，可安奈自覺自己并沒有做錯什麼：她為了讓他開心所以殚精竭慮，不管是提前去找人陪她先通關，還是說什麼，本質上都是為了玲王——她其實并沒有做錯什麼不是嗎？

“不要再這麼做了。”禦影玲王壓低聲音，他的呼吸逐漸加快，莫名的憤怒想要讓他出聲，但理智永遠存在，“你——從很久以前就如此對我揣測？”

橘安奈硬着頭皮應下：“啊......嗯，不過不是揣測，是——”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覺得開心。不管是你裝作并不擅長遊戲的樣子，還是說故意為了所謂讓我更有‘興趣’，而讓我對你用快要‘吵起來’一樣的急切溝通，這些糟糕透了。”禦影玲王閉閉眼睛打斷她的話并把頭轉開，直直盯着桌子，“……我們似乎越來越不能平級對話了吧，就連上一次打遊戲之前關于戰術讨論的時候，你用的方法也是猶猶豫豫地看着我的想法行動。阿娜，如果不是凪告訴我，你打算用這種方法多久？”

“我。”橘安奈徒勞地張張嘴，表情有些難堪，她當然知道這種方式的弊端，也曾預見過禦影玲王在某一日得知之後會如何憤怒，“我很抱歉。”

玲王仍舊不轉頭看着她說：“我一直在思考，阿娜，如果是因為之前我婉拒了你，才讓你不能正常的面對我，于是做出了無論怎麼樣都要先看我心情再判斷行事的決定的話，我很抱歉。”

橘安奈呼吸一滞，雙手在衣服上攥緊；本來就挺直的脊背在此刻更顯直闆，她也不敢再去直視玲王的眼睛。這段話從她的耳蝸進入，變成了一把鋒銳尖利的長劍，挑破了她本來就粗糙的自我保護；這讓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收心其實并沒有很大作用，不如說，它正是造成現狀的原因之一。

她試着躲開劍刃，重新縮回自己心裡的殼中：“不……怎麼會呢，我已經不在乎了；而且，察言觀色是必備技能吧，我隻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應該做的事情，禦影玲王咀嚼女孩話語中的末段，反而堅持了自己的想法，他開口：“……我以為，我以為那個時候我做出來了正确的選擇。你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各取所需，有着牢固、穩定的關系；在那天你問我對于你的看法之前，我們快樂，彼此之間毫不隐瞞事情，我以為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樣。”

男聲把不解藏在聲音裡面，把一切從台下一把掀到台前，讓一切掩飾失去意義和作用：“我以為，那是情不自禁……在冷靜下來以後你就會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應該再有愛付諸其上。”

橘安奈不說話，她隻是低着頭，覺得外面的雨聲聽起來刺耳又煩人。

“所以我第一反應是婉拒……我以為你可以理解。”禦影玲王接着說，在橘安奈亂糟糟的腦子看來，這聲音比雨還讨厭，“可是我最近很認真的思考了，我想，是我先在底線周圍試探了腳步，才讓我們的關系脫軌……”

雷聲轟隆一炸響，雨勢沒有任何衰弱，反而隆重幾分。

“停下吧。”橘安奈出口打斷，她此刻可已經顧不上玲王的身份了，那些話語在她看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高高在上者的憐憫，“我不想知道你當時婉拒我的理由，就像我說的，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已經過去，就不要再提起，往前繼續走不就好了，你一直不都是這麼做得嗎？”

是啊，我一直都是這麼做得。玲王一邊聽着，一邊在臉上挂出了一副難堪的模樣，這讓局勢的話語權似乎在一瞬間轉到了橘安奈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