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會少了你的,再說了廚師們做得并不差,你平時吃得那些明明都很好。”橘安奈說,“實際上,我自己都知道我做得并沒好吃到可以超過專業廚師們。”
禦影玲王沒聽出來尾音的深意,隻管自己說:“我覺得好吃就可以了,安娜做得和那些科班出來的味道不一樣。”
“你是在說我做出來的點心一股‘鄉土’味嗎?”
“怎麼會——明明用詞應該是純樸、純樸啦。”禦影玲王把打好的蛋液放在一邊,“我可是發現安娜才能的人,嗯,浪漫一點的形容是伯樂呢。”
這算什麼伯樂,安奈抿抿嘴,手上的動作不停,面粉被均勻的和到蛋液中間;一次性手套包裹住肌膚,手臂使勁,一邊倒粉一邊和面——這樣忙碌的樣子,也是她有心掩蓋被肯定的快樂。第一次做點心,再到現在,被肯定所獲得的極大滿足的動力,逐漸也在時間流逝當中變為興趣愛好一般的存在,愛好被常品嘗高檔點心的少爺肯定,換做是誰都會喜上眉梢,安奈也不會例外。
“說起來,我記得學校的工作屬于你的那部分不是已經處理完了嗎?”禦影玲王突然開口,“所以昨天說要處理的實際上是突然多出來的部分吧?被别人塞進來的?”
若談論昨天處理的工作,說是加塞進來也可,說是自己攬下也可,總之其出現在自己手上的緣由難以界定到令安奈都有點歎氣。“禦影少爺的玩伴”、“禦影少爺的跟班”,關于她身份的流言在學校中間傳開了好多輪——盡管她在學校裡已經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跟在這樣矚目的人周圍終究有很多麻煩,或是對禦影家族的試探,或是少女情窦初開的争風吃醋,想找她麻煩的人多得不計其數。
“不是哦。”橘安奈動作不停,輕松地回答,“是學生會會長拜托的,他說假期無論如何都想和女朋友出去玩,作為回報可以幫我的忙。”
“你需要他幫忙?什麼事,有什麼有需要我的地方嗎?”
直到面團終于被和到不會再沾染碗和手套的程度,橘安奈才松一口氣,擡起頭認真地看着玲王解釋,“和幾個女生有關。會長的女朋友在女生中間很有威望。之前沒有時間處理和她們之間的關系,但最近要到關鍵時候了不是嗎?就這個機會做個順水人情也不麻煩。”
“如果連學校裡的小事都處理不好,教導我們的老師會哭出來吧。”
玲王沉默了片刻,将安奈的話同前段時間偶然聽聞的交談、論壇裡一些道聽途說的模糊信息聯系起來,大概能猜出都發生了些什麼。白寶到底還是東京都内的名校,這些上流社會的富家公子小姐都聚集于此,在某種程度上也成了家族博弈的分支末節,而安奈這個身份被他連帶着過于顯眼。他有時候常常忘記,當在他作為禦影家的少爺安然地站在平靜無風的台風眼中時,安奈卻要不得不思考在各方權衡中如何自處。
紫色的瞳孔轉了轉,玲王一邊思考對策一邊無意識地把玩着手裡的調料碟,半響才注意到橘安奈正一言不發地看着他,那雙眼睛清澈澄明,像是輕易就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一樣。玲王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伸手從一旁的抽紙盒裡抽出來衛生紙遞給脫下手套的安奈。
“所以這批點心也有要給他們的吧,我是沒意見,但是最完整的一定要給我哦。”
橘安奈眨了眨眼,也像剛剛的沉默并沒有發生一般,從善如流地接過了他手裡的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回答道:“我明明一直都有把最完整的給你吧。”
橘安奈知道,不管是對于異性交往醋意橫生的鬥争中,還是新一代家族勢力的角逐中,禦影玲王才是這些紛争的主角。玲王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比她要有用得多,如果玲王主動成為她的依仗和支持者,她在很多事情和關系網中都能輕松得多。而玲王此時用餅幹扯開話題,大概也隻是在暗示她,他了解了,他會處理,但處理的同時,也會給安奈留出自處的空間。
在人際關系的縱橫把握上,禦影家的少爺向來如魚得水。
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自己大概都會輕松很多了。安奈想着,将鬓角散落的碎發别到耳後去,“現在在做的隻是普通的蔓越莓餅幹,給你的我有别的打算。”
“新的甜品?我記得你之前說想做布朗尼,已經學會了?”
過短的碎發馬上又落下來,兩次三番,安奈不得以拿出随身攜帶的卡子,頭也不擡地,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玲王。
“當然了,既然想要做的話,就要馬上學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