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安奈看着他恨不得像是蚯蚓一樣把自己盤起來的模樣就無奈,“都說了起碼戴個圍巾。吉野家……好久不吃了,店鋪翻新了啊,也是,畢竟開了很久了。”
凪點點頭回答:“嗯,還在以前的位置。”
“那就太好了,還在以前的位置我就知道該怎麼走,不然隻能靠誠士郎你,感覺很奇怪。”
橘安奈勾起一抹笑容,顯然是故意說這樣聽起來完全不信任旁邊一起吃飯的人的話,這種态度輕飄飄的,是面對親密的友人才能開的玩笑。因此,凪嚴肅地點頭認可了這句話,“我也覺得,我帶路感覺好奇怪。”
“因為以前認路都是我來,誠士郎雖然也記得,但總是注意力在别的上面。”
“說到這裡,既然安你記得,我就……”凪誠士郎作勢要掏出手機又開始沒有進行完的手遊。
“不可以。”安奈踢踢凪誠士郎的後腳跟,“走路會撞到電線杆,現在不是小時候,我不能再帶着你走了。”
雖然吉野家一直在,但從小走得街道就是變了。橘安奈慢吞吞往前邁着步子,制服鞋啪嗒啪嗒落在磚塊之間,車輛打着喇叭從馬路上急馳而過,她再也找不到以前看到這個世界的心情了,她長大了。
他們都長大了,所以不可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拉着手從街道上走過去,也不能每天都一起慢吞吞吃飯。安奈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了自己的目标,她的時間不再隻屬于這片從小到大的熟稔的街道了。
“安,你想吃什麼?”
凪誠士郎突然發話,他把安奈從沒由來的傷感中拉出。“我?”她沉思一下,思緒順着凪誠士郎的話飄忽到美食旁邊,“大概是特色牛丼飯……好久沒吃了。”
“大少爺不會去吃這種東西嗎?”
“他有很嚴格的身體管理條例……雖然一日三餐不及專業運動員嚴格,但營養師本身實際已經到了随隊運動員營養師的水平了。”
“我聽說營養餐很難吃啊……”凪抖了一下,“安不需要吃這種吧。”
傷感徹底被打散,安奈回憶食物皺皺眉,“說實話還可以,但……偶爾我也想吃點熱騰騰有油水的。”
說話間,吉野家的昏黃色招牌已在寒冷的冷色中于暗沉的水泥地面上打出一道圓潤的弧形暖色。走近到門口處,由于屋内屋外室溫差距過大,水霧凝結在玻璃上,像是流汗一般淌下。
“歡迎光臨——請問是兩位嗎?”
“是的。”安奈點點頭,拉了拉莫名其妙被玻璃上蒸汽吸引走視線的凪誠士郎,“有靠裡面一點的嗎?”
服務員點頭應和,指了指一個靠玻璃的雙人位置。
“上面可以畫笑臉……”凪落座後對着霧氣道,“安你要畫嗎?”
真是莫名其妙,但正是這種莫名其妙讓安奈總是可以在凪誠士郎這裡獲得放松。不需要絞盡腦汁地揣測禦影玲王的想法,不用糾結于每一句出口的話是否合理妥帖。在凪誠士郎這裡,或者說,在這家人面前,她覺得自己身心都變得懶洋洋的——因為凪誠士郎是一個懶洋洋的人,所以,她也可以變得惬意。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吉野家的特色牛肉丼飯如期而至。
“最近我要準備去參加晚會了,”安奈小聲念叨完一句我開動了,拿起筷子的同時接上這句話,“是平安夜晚上的,今天去定做禮服還有處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了。”
凪誠士郎似乎已經洩勁,但面前的飯和肉交織達成的美味又吸引、催促着他。“嗯。”他看着飯如同在面對什麼世紀難題,所以回答也簡略起來,“很厲害。”
安奈不在意凪這樣的敷衍,或者說,這隻是凪誠士郎這個生物的常态,“量尺寸真的很麻煩,但裁縫姐姐說我很好看,說看到我靈感大爆發,一定會做一套好看的衣服。”
“順帶一提,誠士郎你就算盯着這份飯也沒辦法在不張嘴不動手的情況下把它吃完。”
“……唉,好麻煩。”凪終于拿起了筷子,“為什麼人要吃飯呢?為什麼會饞呢?”
橘安奈無語,嘴角上揚别過臉笑出了這段時間最快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