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去梵蒂岡？去看看教堂】

【又或者亞馬遜雨林？安第斯山脈？】

無數個想法突突突地湧現在安奈的手機裡，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這些地點都有些什麼，又是什麼東西吸引了玲王，她并不那麼耐心的雇主就迫不及待地一個電話打過來，想要用口頭表達取代過于緩慢的文字表述。

“怎麼樣？”電話甫一接通，對面就傳來了玲王興沖沖的聲音，“或者冰川？我們可以去露營或者徒步——”

“等等等等，”安奈打斷了他無限展開的思緒，她一邊在浏覽器搜索玲王剛剛提到的幾個地點，一邊開口詢問道，“為什麼你突然想出國旅行？”

“畢業旅行！”玲王馬上回答道，“明年4月份我們直升到高中部了吧？在此之前去出國旅行怎麼樣？”

手機那頭的聲音遠了些，安奈知道，玲王大概是開了免提跑到落地窗前去了，他興奮的時候很喜歡在那一塊四處走動，拿着他無酒精的氣泡香槟。

“以前出國旅行總是和家人一起，和阿娜一起玩的話都在國内。”

“既然是國中畢業旅行的話，就一起出國遊玩吧。”玲王心情很好地計劃着，“我們可以找一個地方自己玩，列出足夠詳盡的計劃，又有保镖在附近看着點，老婆婆應該會放心的。”

“不好嗎阿娜？”聲音又離手機近了些，玲王信心滿滿地向她保證道，“我會多付錢的！”

安奈無意識地在電腦上點擊了幾下，關掉頁面又打開，進行着無意義的操作——這似乎很麻煩，又似乎沒有什麼理由拒絕，況且和玲王出去玩也不是什麼壞事。這麼想着安奈最終還是點開了行程單，跟着玲王提出的想法一個個搜索。

玲王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她會同意，在電話那頭不斷提着各種各樣的想法，從公海上的藍鲸，到指環王的拍攝地格林諾奇，安奈一個個檢索着，毫不避諱地提出問題，時間、安全、旅行内容，又提出自己的結論，不夠安全、時間趕不上、不适宜非專業人士、語言不通、不喜歡等等等。玲王并不介意，在這件事上他似乎有着充足的創造力和耐心，完全不考慮更換他的旅行同伴，隻是不斷提出新的地點，似乎哪裡都有趣。

他們在關于旅行的設想裡無話不談，就好像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聊了不知道多久，電話那頭終于安靜了一會，通話聲中隻剩下安奈敲擊鍵盤、點擊鼠标的聲音，夜晚又沉寂下來。玲王大概就坐在手機邊上，安奈能聽見他隐約的，淺淺的呼吸聲。

禦影玲王忽然笑了一聲，在片刻的沉默之後感慨道——

“我們一起去吧，去哪裡都可以。”

他提出了一個足夠浪漫的邀約，浪漫到像是一種蠱惑，似乎不隻是在橫向的地圖上決定一件事，而是在縱向的時間軸上，在廣袤無垠的世界線上決定了什麼事。

鍵盤敲擊聲和鼠标的聲音都戛然而止，空氣安靜到安奈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而後她聽見自己回答，“好。”

她靠在椅背上，沒有再在電腦上檢索，她的心跳裹挾着思緒亂作一團。她注意到電腦的畫面正停在格林諾奇的檢索頁上，十二月份的新西蘭正是夏季，圖片上陽光正好，曬在紅色小屋古樸的木制屋頂上，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囊括了整個畫面，翻滾的紫色海洋幾乎要湧出屏幕——

就像禦影玲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