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愛意中生長。
而得不到的回應隻會是他們肆意生長的肥料。
每一次從身體裡吐出花時,都會伴随着劇烈的咳嗽,以及難以言說的、鑽心的疼痛。
那種感覺就像是帶刺的枝條從心髒穿過,沖出皮膚,将身體變得血肉模糊,最後化為這朵花的“肥料”。
朱志鑫跪坐在地上,空氣中彌漫着鮮血味,也許是他嘴裡的,又或者空氣中其實壓根沒有鮮血的味道,隻是口腔中的鮮血太過糜爛,他被自己的大腦所蒙蔽。
掌心慘留着淡淡的花香,其實他根本聞不見,隻是出于下意識的,他覺得,花是有香味的,盡管這朵花被鮮血所染,已經掉落在地上。
哪怕此時那一陣咳嗽已經過去,但朱志鑫還是停留在那裡。
他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
或許他震驚,震驚這種假到不能再假的,出現在同人文裡的離譜設定會出現他的身上;又或許,他在思考,他的解藥是誰?
寂靜的休息室裡隻有他一個人,黃暈的光本是公司為保護他們眼睛所用的,此時卻成為了朱志鑫與這個世界的分割線。
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與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格格不入。
“朱志鑫,你哪來的花?還是……漸變的?”蘇新皓看着朱志鑫手裡拿着一朵白紅相間的花。
一朵荼蘼花。
朱志鑫沒有回答,那是他根本無法描述的感覺。這些天他每次張嘴或是出聲時總是想要幹嘔和咳嗽,真不知道是花還是鮮血,試圖利用他的身體重生。
這種感覺讓朱志鑫感到異常煩躁,馬上就要演出,結果他的身體如今變成這樣。
隻可惜,對于這種病症,他無可奈何。
最近大家都感覺到了朱志鑫心情很差,卻什麼也問不到。
“朱志鑫?你啞了?”左航拿手在朱志鑫的眼前晃了晃,見朱志鑫根本沒反應,給自己的那句話解圍,“哦,stronger又開始裝高冷了。”
朱志鑫沒有理會左航的調侃,他選擇裝作思考狀。
花吐症,那麼蠢的病症,他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把這種丢臉的事情說出來。
他想偷偷的,自己将這種病解決掉。
最好,無聲無息。
但他在網絡上搜集資料,用着那些絲毫沒有用處“偏方”。
但沒用。該難受的時候照樣難受,就算他再怎麼和自己的身體抗議也沒用。
而随着時間流逝,某天晚上朱志鑫在睡夢中驚醒,一個翻身滾到床下,扶着床沿試圖站起,卻摔落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再次站起來,他卻突然不受控制的咳嗽起來。
朱志鑫伸手捂住嘴巴,但這次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他懷疑自己今晚可能就會命喪于自己的床邊,說不定明天就會占據微博熱搜榜第一——TF三代練習生朱志鑫因吐花症淩晨死于床邊。
丢人,那太丢人了。
有什麼東西順着食道,在喉嚨處卡住,他敢肯定自己的臉此刻一定是通紅的,他有些呼吸不上來了,但好在一次又一次的咳嗽将它從喉嚨裡擠出來,輕輕飄落在他的手心裡。
朱志鑫将手掌松開,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朵荼蘼花。
白色的花瓣上和每一次都一樣,染上了紅色的鮮血,并向其他地方上擴散,形成了蘇新皓所說的漸變。
朱志鑫呆愣了幾秒,沒忍住笑起來。
花被捏碎在掌心中,淚水滴落在糜爛的花朵上。
那是一種,名為暗戀的心酸。
他用一隻手捂着臉,顫抖着肩膀,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因為練習不夠好而痛哭那樣。
早年不懂什麼叫做cp,隻知道與誰合得來就去找誰玩。後來cp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私下其實大家都嗑過彼此的cp。
花吐症這種設定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火起來的,隻記得第一次看到時覺得很高級。那時穆祉丞拿着一篇左鄧背景下的花吐症來找他。
再後來,花吐症爛大街,他的重心全在學業與舞台上,就沒想過看文。
哪怕偶爾穆祉丞提起,也隻是嗤之以鼻。“花吐症這種東西,不過是給那些情侶和暗戀者們制造的福音,簡直就是愚蠢的病症。”說出這類話時,朱志鑫15歲,穆祉丞13歲。
那年的朱志鑫正準備中考,性格也處于自我至上。穆祉丞對他的那一番言論表現出崇拜,讓他由内而外生出自信以及欣喜。
那時一切尚未發生,他們還沒有因利益而挑起單方面的鬥争。
但不管如何,他們是一家人,沒有血緣的、最親的一家人。
花吐症越來越嚴重,身邊人都發現朱志鑫咳嗽的頻率比以前還大,公司原本想把他帶去醫院檢查檢查,被他搪塞過去。
其實治好花吐症很簡單,簡單到隻需要一個吻;治好花吐症很難,困難到需要一個吻。
那麼,朱志鑫所需要的那個吻,它的主人是誰?
“朱志鑫兒?你……最近還好嗎?”伴随着敲打聲,不再稚嫩的聲音傳來,帶着些許擔心與小心翼翼。
讓我們來聽個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