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收拾好的書冊沒存活過一刻鐘便被攪得散亂一地,褚垣将人扣在膝下用力閉眼十分無語也萬分無奈,隻好象征性的敲了敲他腦袋便松了手重新坐回案旁。
褚垣拾起周邊書冊,恰巧是原先未曾看完的書頁,才發覺衛塗今年不過二十有七便已經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屬實是年少有為,他瞥了眼趴在一旁因為挨了一敲頭便憋氣不說話的人平靜開口:“你下次幹脆拿把劍,與我堂前決鬥更有意思。”
見褚垣未生氣,那人憨憨一笑四肢并用爬到褚垣身邊,伏在他的膝頭,讨好地蹭蹭谄媚道:“舞刀弄槍的事兒,瑚朱弄不來。”
“咿呀,二爺你真不害臊!”柏溪揉着自己的雙臂,渾身汗毛豎起,朝瑚朱嚷嚷。
“再說,我下次不帶你去看戲了!”瑚朱瞪他一眼,伸腿給了他一腳。
“看什麼戲?”原先看熱鬧的青竹忽然警覺起來,他坐直身怒而拍桌,指着瑚朱罵道,“你又帶他去青樓紅館鬼混!”
吊梢眼一眨巴,瑚朱擡起頭挂起一抹得意的笑,搖頭晃腦好不欠打的說道:“對啊。”
“不是不是!”柏溪慌忙擺手,連聲狡辯:“隻是聽戲!隻是聽戲!師父你别聽他瞎說。”
“咿呀,”瑚朱學着柏溪發出嫌棄的聲音,掐着鬓角散落的一縷碎發,裝作扭捏姿态,夾着嗓子說:“花前月下還叫人好姐姐呢,如今怎麼就隻是聽戲了?”
“瑚朱!”
“師父!”
“都給我閉嘴!”褚垣一掌拍下,楠木桌出現一絲裂痕,他皺着眉頭咬牙切齒:“吵得我頭都大了!”
三人不情不願地止住話頭,眼神卻化成刀槍棍棒你來我往,褚垣實在鬧心,将靠在自己膝蓋上的瑚朱扒起,扭頭沖着青竹說:“我瞧你有時間在這兒吵,快去将我交由你的事情速速安排下去,”說着又将空碗往柏溪手中一塞,“快去将碗拿到廚房,然後回房将子訓給我抄一百遍。”
“殿下!”一聽到要抄書,柏溪刹時洩了氣,央求道:“少抄些吧!”
“一百遍也太多了,”青竹瞧着柏溪小臉皺成苦瓜模樣,轉頭跟褚垣讨價還價:“抄個十頁紙意思意思,他也就知錯了。”
“快滾,”褚垣擡手指向門外,不容拒絕道:“把門帶上。”
跪着還未一盞茶的時間,瑚朱便像是身上有一萬隻螞蟻在爬,身子左搖右晃行坐不甯,又等了片刻,他實在忍受不住第三次說道:“父親我錯了。”
看完最後一個字,褚垣總算舍得合上書頁擡頭瞧上他一眼,冷聲:“錯那兒了?”
他撓撓額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承認:“柏溪是真的去聽戲,我胡謅诓青竹的。”
褚垣輕笑一聲,擡手招呼他過來,瑚朱看他終于松口,連滾帶爬地去他身邊,乖巧地跪坐一旁。
“又是一身脂粉味,”褚垣先是被他身上的氣味熏得皺眉,又拍了拍瑚朱的腦袋問:“近日身體有何一樣?”
瑚朱得寸進尺的又伏身靠在他膝上,放松了精神,手指扣着他衣服上的花紋回答:“老樣子。”
“我......”褚垣輕拍他的肩膀,逐字逐句斟酌用詞,“遇見了一個人,他——”
“父親放心!”瑚朱忽然彈起,神情堅定地說道:“隻要是父親心悅之人,無論男女兒子都會喚他一聲義父。”
“......”想必又是青竹胡亂說出去的玩笑話,瑚朱愚魯一句話便暴露無餘,褚垣也不想再争,忽視了他的猜測:“那人是太長山青羊的師弟,靈根天成不可一世,或許是你要找的人。”
“嗯......”瑚朱未立刻應答,手指卷着耳鬓碎發支吾半晌,猶豫問道:“他長得俊嗎?”
一隻不長眼的蚊蟲飛進眼睛裡刺痛難忍,秀氣的眉毛擰起,徐禾學擡手揉眼睛,淚水打濕他的眼睫。
“怎的了?”青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跨步進門探頭瞧的情況。
“沒事。”他眨眨眼睛,确認異物感消失,擦幹眼淚水,轉頭說:“房内并無任何異樣,我細細探查過并無妖邪氣息,”他擡頭看着房梁又說:“若是人為,那他處理的太過幹淨,我未能找到蛛絲馬迹。”
“唉,”青羊揪了揪鬓邊的頭發,走到徐禾學身前四周打量了一圈,揣着手說:“也不知怎麼得就出了這鬧鬼的事兒,陛下命我等三日内徹查,當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