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即便是紅着眼眶,也是風流倜傥似初雪映霞。”
“今日風大迷了眼。”褚垣慣常躲避他的視線,開始後悔自己做出這無法解釋的出格行為,他一時難耐轉身欲走,衛塗卻伸手扶着欄杆将他圈在角落。
“放肆。”褚垣後退一步貼着柱子,蹙眉瞪他,語氣卻不可控的發顫。
衛塗将手收回,後退了半步,神情柔和的颔首看他,“你來尋我,見了卻又躲着我,恕臣愚鈍,不懂殿下深意。”
其實連褚垣自己都不懂,在看到空無一人的尚紫閣後,他忽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褚珣召見他,卻又讓他站在門外苦等日暮,再留下一句夜深請回避而不見。去了大理寺聽說衛塗來了春滿樓,一時腦子發熱也跟着到了這裡。
房内觥籌交錯,玉壺流轉,官員言笑晏晏舉杯相賀,他覺察出自己的出現的不合時宜,于是獨自尋了個角落傷春悲秋,怎料月未落半分,要找的人便出來了。
不見時心癢難耐,一見了卻落荒而逃。
“我回去了。”褚垣沉默了半晌,憋出來一句告辭,腳下卻生了根似得挪不動步子。
衛塗先前将衣袍扣子解開一個,寶花麒麟紋貼領襯托得清冷俊逸,他又将手搭回欄杆,側身倚着拉近兩人談話的距離。
“嗯?”
“你喝酒了?”褚垣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有些不悅,“你有傷在身誰讓你喝的酒。”
他聞言先是一愣,後而低眉順眼輕聲:“沒喝。”
這距離近得讓褚垣腦子發昏,他垂眼看着衛塗流暢的頸線,視線逐寸上移最終停留在他微張的嘴唇。
夜間悶熱,土腥夾雜着水汽闖進鼻腔,剛做完一個宮的陣法的獨自,徐禾學走在出宮的路上,看着天空似乎要下雨了,他加快步伐走在靜谧的甬道中。
因為着急,他沒來得及找内侍要燈,甚至還跟找燈的内侍走散了,他努力憑着記憶找出宮的路,卻從火燒雲的黃昏走到了無月無星的夜晚。
如今,他也不祈求那位内侍能找到自己,随便遇見個什麼人帶他出去就行了。
啪塔啪塔......
輕微的肉墊觸底的聲音,被耳朵捕捉,徐禾學低頭,對上了擡頭看他的金色瞳孔——
是白天的黃狸貓。
徐禾學刹住腳步,費力追趕他的四條腿一下停不住,跑出去幾步,狸貓轉頭看着徐禾學,甩着尾巴,似乎在好奇他為什麼停下。
“喵。”
貓兒叫完,往前走了兩步,再度回頭看他,似乎示意徐禾學跟上,他心領神會,立馬跟了上去。
于是,一人一貓走在路上,徐禾學時不時低下頭,看跟在自己腳邊,快自己半步的狸貓,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從前在上山,師父就有一隻玄貓常伴左右,聰明讨喜有靈氣,隻是它除了師父誰也不親近,徐禾學從來就隻有眼巴巴羨慕的份兒。
眼前的場景越來越熟悉,徐禾學知道隻要再拐過一個拱門,就到了東門前庭,然而,狸貓卻在此刻停了下來。
徐禾學困惑地回頭,隻見狸貓站在三步之外,定定地盯着他,徐禾學知道分别的時刻到了。
“喵嗚。”
細軟的聲音叫得徐禾學心癢癢,他放棄了盡快出宮的念頭,走近幾步蹲下來,柔聲招呼:“來。”
貓兒像是能聽懂人話,見他蹲下急忙走過去頭頂他的膝蓋,又蹭他伸出來的手掌,貓毛出乎他想象的柔軟,嘴角的笑意逐漸放大,徐禾學從腰包掏出一塊兒油紙包着的糕點要喂他。
狸貓停下親昵的動作,貓鼻子湊近仔細嗅聞糕點,片刻後,一屁股坐下擡頭聞空氣,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
“很好吃的,嗯?”徐禾學又遞過去一分,極力推薦他手中的糕點,貓兒卻隻是看着他,緩慢地眨眼。
四目對視,遲來的警惕心終于敲門——也可能是推薦失敗後的氣急敗壞,徐禾學拿糕點的手垂落一分,突然斂笑歪頭問道:“你是妖嗎?”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