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好友的請求凱瑟琳有些意外,她的這位好朋友很少麻煩她,所以她現在很想知道是什麼事讓她開始求人。
“那個,可以讓我住進你的公寓嗎,我會和你分攤房租的。”
“就這事?”
“對。”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這你還商量什麼。”一巴掌拍在老友後背,豪爽的表示自己的大方,凱瑟琳絲毫沒注意林安已經被拍的險些吐血。
“凱瑟琳…我要死了…别拍了…”
“哦!抱歉!”
艱難呼吸,緩過勁來林安隻能把健身計劃早日提前,現在她住進凱瑟琳家,隻要在房東或者中介來檢查的時候躲開就行。至于錢不成問題,她有一萬多馬克,足夠支付房租錢。
一想到自己終于不用再繼續住這裡,為了求人□□日子好過,每天哄人極限拉扯,林安狂啃三塊餅幹才壓下笑意。但凡有最佳選項她都不會選住這,真是打瞌睡就來枕頭,終于能提桶跑路,她連幾次投出最小點數都不煩惱了。
光明的日子就在眼前,起碼暫時看很光明。
冬季的晚上寒冷依舊,明天就是工作日,小酒館裡除了零星幾個老客外,就隻剩打掃衛生的夥計,站在吧台裡算賬的老闆娘,還有幫她擦杯子的女兒。女孩紮着時下流行的雙麻花辮,少女聯盟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明天工作日基本不會有人來喝酒,看着那些醉醺醺的大叔,少女繼續擦着手裡的杯子。
門口懸挂的招牌門鈴響動起來,冷風從門口鑽進吹得一個醉鬼打了個冷顫,放下手中的杯子少女很想知道是誰在這個時候來喝酒,當她看清來者何人後手上的杯子險些掉在地上。
“看起來不錯,這家怎麼樣?”
“無所謂,反正今天你請客不是嗎?”
推開門艾德曼看了眼店内環境,除了工作人員外就是幾個不省人事的醉鬼,這家小酒館生意還真是慘淡,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人多眼雜連喝酒都不痛快。
坐在吧台一角艾德曼接過老闆娘遞來的菜單,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喝酒,為了達成林安的願望他需要今天這場酒局。他當然知道到林安為什麼對他态度變好很多,當然不是因為自己,她隻在需要你的時候才會笑呵呵過來,不需要的時候就把人一腳踢開。
她隻是想早點拿到證件然後出去住而已。令人傷心的真相。
旁邊的本森摘下頭上的軍帽和手套,今年的冬天照以往寒冷很多,看了眼隻有兩頁的菜單,在老闆娘的推薦下點了兩杯一升的黑啤,下酒菜是烤香腸和鹹起司。
在柏林開酒館最重要的就是别好奇,兩位黨/衛/隊軍官聚在一起聊天還是不要靠近為好,經驗老道的夥計和老闆娘深知這一點。兩杯啤酒先行上場,擦的透亮的玻璃杯裡黑啤酒和泡沫完美七三分,酒杯落地時四個一馬克的硬币同時被放在杯子旁,欣喜的收下小費夥計和老闆娘都默默遠離兩位,這種安靜點空間就是他們所需的。
清脆的幹杯聲響起,端着酒杯喝了一大口,這家店的黑啤确實不錯等哪天可以帶克萊文嘗嘗。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為你接風洗塵。”
“謝謝你上次用洗碗海綿給我接風洗塵,洗的很幹淨。” 杯子落地濺起幾滴酒花,本森對上次的事耿耿于懷,即便是艾德曼請客喝酒,他臉色也沒和善太多。“說,到底什麼事。”
再飲下幾口黑啤,毫不留情的白了旁邊金毛一眼,他可不相信艾德曼會好心請自己喝酒,這個家夥奸詐狡猾得很,上次說是喝酒結果是讓他幫忙辦事,真是浪費自己感情。不過看在這家黑啤酒确實很好喝的份上,大度的本森`霍夫曼上尉決定原諒他不敬的行為。
“确實有事找你。”拇指在光滑的杯把上摩擦幾下,已經是晚上七點,艾德曼希望那姐妹倆不要把飲品灑在床單上,不然洗起來很麻煩的。"幫我補辦個證件,你姨媽不就是負責這個的嗎?”
“就這?”瞪大了眼睛盯着旁邊的人,本森氣得想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閑啊,這點事你自己不就能搞定?”
“事情有點麻煩,總之我這邊不太好下手,還是霍夫曼太太那邊更合适一些。”
"你還不如直接去找她,就我老媽的性格你還不知道?隻要是你去提她肯定會幫忙,别說證件和錢,你想把銀行買下來她都能幫忙。"又是幾大口黑啤下肚本森的臉有些泛紅,“是誰,别告訴我是那…”
“咳咳。”
禮貌的用咳嗽提醒對方應該文明用語,友善的微笑卻看的本森一陣惡寒,今天求人辦事,加上在外面艾德曼不準備一腳把他踢出去
"所以,你今天找我出來喝酒就是為了這事?你不怕我馬上向上面舉報,說你和一個東方人有來往,到時候在軍事法庭上看在咱們認識多年的份上我還能幫你做個辯護。"
"我會在你舉報信發出那一刻就收到消息,然後把信丢進壁爐生火。而且你要是真想舉報,那天晚上就去了,還會等到現在?"
“閉嘴吧你。”
烤得焦香的香腸和切好的鹹起司被端了上來,輕輕擺好餐盤少女偷偷擡眼打量兩位軍官,作為少女聯盟的成員,這些小姑娘腦袋裡最大的粉紅泡泡就是找一位黨/衛/隊軍官,這已然成了德國一個新的流行風向。
收下八個一馬克硬币,少女站在吧台中間繼續擦杯子,但那些杯子早已亮的如同大号鑽石,再擦下去恐怕連蒼蠅站在上面都會滑倒摔成骨折。
拿起刀叉切着小香腸,手起刀落間小三角形的香腸塊躺滿了餐盤,再切下一小塊鹹起司陪着香腸塊一起送進嘴中,奶香與肉香同時綻放在舌尖。
“幫個小忙而已别這麼激動,就是補一下居住證身份證這兩個,有了這些證件她就能出去租房子,你也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被舉報了。”
"不是證件的事,你現在給我解釋清楚她是誰,你又為什麼幫她。走到這個位置我們廢了多少力氣,你不想變成下一個巴克吧,因為一個波蘭女人被開除黨/籍丢進監獄的那個,監獄裡可沒有黑啤和烤腸。"
“不知道。”
喝掉杯子裡最後一滴啤酒,敲了敲吧台老闆娘熟練的過來續杯,再次奉上兩馬克小費,老闆娘樂的嘴角跑到耳朵根。而面對這種回答,本森又跟那天晚上一樣念叨起來,聽的人很是煩躁。
"瘋了,你中咒了?要不要我去找個牧師給你看看。"
“我可不會去教堂,告訴神父我們最好别見面,而且我都二十五了,相比之下神父更喜歡小男孩。”
“特别是英國的神父。”
笑着幹杯,本森想着那個瘦瘦小小像雞仔一樣的東方女人,是凱瑟琳的朋友,今年年初他還聽說艾德曼的狗把她撲進了河裡,想一想元旦時那冰冷的河水,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到時候出事我第一個和你撇清關系。”
“不會的,相信我。”
“你的話能信就怪了。”
翻了個白眼算是接下這個委托,補辦個居住證明很簡單,去找姨媽說說好話就行。叉起一根香腸啃上一口,本森想不明白旁邊這貨到底怎麼回事。
剩下的時間兩人喝着酒聊着軍校的過往,還有這一年各自的事情,本森想套更多關于林安的消息出來,可都被艾德曼完美的搪塞過去。
真是該死的,學的本領全用到自己人身上。
喝到最後兩人都微醉了起來,好在還都保持理智,搖搖晃晃走在大街上吹冷風醒酒。冬季深夜的柏林街頭基本沒人,他們成了這條街上唯二的活人,街道兩側店鋪早已關門,借着路燈的光芒艾德曼瞥見一家珠寶店。透明的玻璃櫥窗内一塊精緻小巧的女式手表正靜靜躺在絲絨盒子裡,金色的鍊條搭配綠色的表盤看上去很是奢華。
“怎麼?想買金表?”
總算穩住腳下步伐,滿身酒氣靠近還在欣賞手表的人,得到的隻是一記肘擊。
自己是酒鬼也不妨礙他讨厭别的酒鬼,拎着本森往前走,帶着濃厚南方口音的德語聽的人很是頭疼,本準備走到前面路口就各回各家,可那一閃而過的三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站在街上任憑冷風吹臉,酒精讓血液沸騰來抵抗寒冷,胳膊搭上本森肩膀肩膀,在對方一臉不解和即将脫口而出的髒話中,掏出包裡的炭粉艾德曼覺得今晚的熱身醒酒運動又着落了。
“抽什麼瘋你!”
“想打人嗎?”
“什麼?”這話讓人酒醒了一半,但也沒全醒,看着那和老狐狸一樣的藍眼睛,熱血上頭本森覺得閑着也是閑着,“你又想幹什麼事?”
“打三隻老鼠而已。”
因為猶太人減少并變得更加謹慎,蹲在胡同裡抽着為數不多的煙屁股,抱怨着手頭缺錢由奢入儉難,以漢斯為首的犯罪三人組為沒有外快賺而頭疼。他們都是附近學校的學生,漢斯.鮑曼,馬庫斯.韋伯和盧克.伯舒特,年紀輕輕因為外表進入希青團,智商配不上自己硬件的三個家夥。
林安幾次不幸的遭遇都和他們有直接關系,所以都不用費勁調查,當看到那個危房和鄰居老太的描述後,艾德曼就确定是誰幹的事。當然這三人平時跟老鼠一樣,走街串巷為非作歹,抓到他們也不容易,今天能碰到這群社會敗類,艾德曼感覺不把他們醫療保險打破産都是自己的失職。
當然他是不會被抓到把柄的,這群蠢東西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是誰揍的他們。
“我說那裡什麼時候站個人啊。”最為謹慎的馬庫斯先發現了不對,但當他說完後,胡同僅剩的出口被另一個人堵住,莫名的壓迫感席卷全身,三人丢掉煙屁股起身查看情況。
“誰啊!大半夜裝鬼!想死啊…”
平時嚣張慣的漢斯早已忘記一句話,出來混最後都是要還的。還沒等他跟往常一樣先言語攻擊一波,堵在胡同兩頭的人就朝自己沖來,顯然他們是實幹家,還是練家子。一拳下去她都沒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想起身還擊,可那不知道哪來的一腳又踹過來。
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裡泛起血腥味,二打三的局面下他們完全被吊打。蜷縮起身體求饒,可落在身上的拳腳絲毫沒有減輕力道的意思。
直到最後他們被搶走身上所有的錢,還被貼心的丢進垃圾桶防止被凍死,垃圾腐臭的味道在冬天也熏的眼睛疼。
艱難爬出垃圾桶,那兩個兇手早已逃之夭夭,忍着疼痛起身,漢斯發誓他早晚有一天要報仇雪恨,盡管他們三個連對方的毛都沒看清
随手将那可憐的幾馬克硬币丢到茶幾上,已是深夜十一點,凱瑟琳和林安都回到各自的床上做美夢睡大覺。打開淋浴沖熱水澡,艾德曼感覺今天的活動真是不錯。
這群年輕蠢貨以為自己是最厲害的,可惜他們忘了不是所有人一生下來就是成年人,在那段軍校歲月裡,他和本森克萊文三人心性比現在差了好多。
當然本森除外,他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剛剛下手也是他下的最狠,還把人丢進垃圾桶。
起碼這點沒有随着年齡增長變太多。
迷迷糊糊爬起床林安感覺睡前喝酒不會助眠,它隻會導緻頭疼和想上廁所,一步三晃的向衛生間走去嗎,她全然忘記自己卧室裡有衛生間,也沒聽到那嘩嘩流水聲。
推開衛生間門的那一刻,熱氣混雜着水霧撲面而來,随後是肥皂的味道。燈光晃的眼睛疼,随着水霧散去,她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你!你!你為什麼不鎖門啊!”
“我沒想到你…”
急忙抓過浴巾擋在身下,臉一下子漲紅,艾德曼沒想到因為疏忽自己忘記鎖門,也沒想到林安會到這邊的衛生間來。他試圖解釋,但對方已經捂着眼睛跑回房間,隻留摩西用那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神奇,他居然在一條狗的臉上看到了鄙夷。
趴在被子裡做鴕鳥樣,尴尬的腳趾扣出三室一廳,林安沒想過自己居然能看到那玩意。
倒不是她保守,上輩子作為互聯網沖浪選手,深夜手機屏幕裡,天南海北各種顔色,什麼樣的她沒見過。
但這跟現實裡可不是一回事。
把腦袋伸出被子透口氣,林安想到在拳擊俱樂部時聽到的八卦。
“怎麼可能不舉…”
雖然隔着水霧加自己沒看太清,但林安敢肯定艾德曼的那玩意絕對是大号的,跟他上半身的125胸圍一樣,大且粉。甚至在看到自己後還敬了個禮,怎麼看都不是不舉的樣子。
腦子裡胡思亂想,她現在已經無法正視所有相似尺寸的東西了,可凱瑟琳送來了法棍,沒猜錯明天的早飯就是那個梆硬的面包。
絕望的閉上眼睛,林安希望這隻是她的幻覺,可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各樣物品提醒她最好接受現實。
真是好又不好的一天,她最好趕緊搬出去,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