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說,弗林斯上尉生了一雙多情目,惹得女男老少都心動,今天看确實這樣。”露出嘴裡的小虎牙,漢娜下巴抵在狗崽腦瓜頂,小奶狗獨有的味道有些怪異的好聞,“對不确定的‘怪物’都那麼深情的開槍,同為弗林斯家族的人你能不能管一管。”
“我管個毛線!”翻了個大白眼凱瑟琳一臉吃蒼蠅的表情,“他天生狗眼睛,别說看怪物了,看個馬桶都是含情脈脈的。”
“他可是你親哥,這麼說好嗎?”
“管我怎麼說!你不還是看上喬納森了!話說你到底圖他什麼啊?年紀小像河豚?”
“其實我覺得他更像這個。”
手指抵住狗崽脖子上的肉,輕輕向前推一下,狗崽臉胖了一圈,本來就小的眼睛被擠成一條縫,吐着舌尖它哼哼唧唧表達不滿。
揉揉小狗頭賠罪,點了兩杯氣泡水一杯果汁,狗崽都被還給狗媽。期間有人來打聽柏林的事,這個小鎮不說交通閉塞也是不太靈通,面對柏林的新鮮玩意,她們表示好奇和羨慕。
“那個請問…”
一個人影吞掉自己身上的燈光,放下酒杯林安看到一個金發男人,男人看着很年輕也很腼腆,穿着招牌背帶褲,那件襯衫被洗的有些發黃,但靴子看上去倒是剛剛保養過。典型的巴伐利亞小鎮穿搭,林安不知道他有什麼事,但他的到來吸引了不少目光,這感覺不太好。
“請問我可以跟你跳舞嗎?”
“喂,你請女人跳舞都不說自己名字的嗎?”
先開口的是凱瑟琳,她喝了不少酒,其酒品和林安算得上的好姐妹。這話說完不少人都笑了起來,店内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當然林安并不覺得很開心就是了,她不想去那個舞台上跳舞,她隻想安安靜靜吃飽喝足後回房間睡覺,托艾德曼的福,她們今晚能在鎮長家住。
“那個,我叫約翰,你的頭發很漂亮,請問可以一起跳舞嗎?”被衆人的笑聲羞紅了臉,這位名為約翰的青年很是羞澀,讓林安想到了外國文學裡的小鎮青年,沒有大城市的花花腸子,單純的很。
“很抱歉我不會跳舞。”
“去跳吧!你畢業舞會都沒跳過呢!”
事實證明凱瑟琳的酒品可能比林安還爛,被拽到舞台上和約翰面對面,早已喝醉的凱瑟琳跳起踢踏舞,而漢娜拿着手風琴陶醉于音樂世界。衆人起哄中長歎一口氣,伸手搭在約翰肩膀上,先禮後兵的微笑一下,林安覺得約翰今天應該慶幸自己穿的是平底鞋。
“先說好了,踩腳了别怪我。”
換一身衣服又把靴子用消毒水刷洗幹淨,摩西趴在後院悶悶不樂,它暈車暈的厲害,剛剛又被獸醫往屁股上紮了巨疼的兩針,現在連最喜歡的狗餅幹都不想吃。
對着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大狗歎了口氣,揉揉狗頭以作安慰,交代好事艾德曼起身去了鎮上最大也是唯一一間酒館。
今天的酒館熱鬧非凡,離門口還有幾米,那些吵鬧聲就使勁往耳朵裡鑽,推開門他感覺那股酸味又開始在嘴裡泛濫。
舞台不算太大,幾對女男在上面蹦跶,而舞池最中間,穿着巴伐利亞裙林安跟一個臉紅成猴屁股的男人挽着胳膊跳舞。
摩西嘔吐的時候波及到了林安,她現在穿的巴伐利亞裙就是鎮長女兒小時候的,粉色的裙子在制作的時候絲毫沒心疼布料,不需要裙撐也像把傘一樣,特别是在轉圈的時候,就像盛開的花一樣漂亮。
就是旁邊那個男的不怎麼樣,一個不合格的陪襯,拉低檔次。
學着其她人那樣擺動肢體,又給約翰來了一腳,不管對方臉上表情多麼痛苦,反正她現在很開心。和什麼華爾茨不同,這舞蹈更像是搖擺舞和踢踏舞的結合,随着彈跳心情也跟着亢奮,怪不得都喜歡去小鎮度假放松,現在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樂的跳着搖擺舞。
如果她沒看見坐在小角落跟陰暗蟑螂一樣的人的話,那今晚簡直就太美好了。
現在局面不太好,艾德曼盯上了約翰,本就跟鬼一樣的藍眼睛因為光線陰影看起來更加吓人,而約翰可能是個傻的,他完全沒察覺自己被盯上這碼事,滿眼委屈像狗一樣看着自己,林安一下子理解了為什麼小說裡那些城市夫人都喜歡鄉下男孩。
大城市的辣脆軍官,腼腆的小鎮青年,思考一下哪邊她得罪的起,但好在醉鬼凱瑟琳幫自己解了圍,和漢娜一起扶着她回房間,林安選擇無視兩人。
男人之間的事自己去解決,她沒空管那些男疾男戶的事。
她還要研究一下能不能借機偷/渡成功呢。
意外插曲的小鎮之行很快結束,休整好後三人一狗朝目的地出發,但這次她們有了一個比地圖都好使的司機。艾德曼把喬納森留在小鎮,自己去博登湖度個小假。
對此喬納森表示抗議,他覺得是長官自己沒進展就看不得他和漢娜在一起,好一個歹毒男人,隻知道忮忌别人。但艾德曼承諾等他回來,就想辦法搞把狙/擊/槍給他用。
在狙擊槍和漢娜之間猶豫不決,忍痛割愛他隻能含淚在小鎮幹活。
“所以,我輸給了一杆槍?”
“是的,而且喬納森選槍選了一晚上,開心的要飛起來了。”臉不紅心不躁的撒謊,喬納森說的沒錯,他就是個陰暗且忮忌一切的歹毒男人,“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博登湖,你們可以先逛街看一看,我去收拾下房間,這樣可以省掉住宿錢。”
“您真是一位好長官,喬納森以後就拜托您多管教了。”
“應該的。”
坐在後排林安和摩西滿臉無語和嫌棄,好一個綠箭白蓮男破壞别人感情,裝的倒是很好,曾經心裡那個并不高大上的形象貶的更低,林安覺得以後還是離他遠點,這種男人交不得。
但看在他免費提供房子的情況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幾天還是可以給個笑臉的。
博登湖算是德國著名景點,跨湖而去就是林安做夢都想去的瑞士,或許她可以劃船偷/渡,但今天八百年不見的太陽堅守崗位,寬廣的湖面一覽無餘。
這個年代哪裡的邊境線都被嚴加看管,她敢劃船過去,對面士兵就敢把她打成篩子。
偷渡不可取,還是安心吃蛋糕的好。因為是度假區,相應的設施配套完全,這間甜品店凱瑟琳聽同事講過,招牌的黑森林蛋糕比柏林的好吃很多,還有昂貴不實用但好看的糖霜餅幹。
蛋糕很好吃,糖霜餅幹好看也确實昂貴,一塊就要十馬克,忍不住對着櫃台咂舌,叉起櫻桃林安覺得這是搶錢。
“你在看什麼?她們呢?”
“糖霜餅幹,太貴了。她們去對面買三明治。”
腳下摩西舔着蛋糕渣渣吃,藏在小桌布下它把自己縮成了一個緊湊的團,對着伸進來的黑皮鞋翻了個白眼,它真誠祈願能掉下來塊極慢奶油的蛋糕,但外面炸豬排三明治的香味更吸引狗,不動聲色匍匐前進溜出甜品店,今天它要給這兩人上一課,上一場不看好狗會有什麼後果的棵。
隔着皮靴蹭早已不存在的摩西,林安感覺腳感不太對,但店内還有别的客人,如果這時候把摩西放出來恐怕會影響生意,悄悄丢了一塊曲奇餅下去當作不出聲的獎勵,她完全沒注意到對面人臉上那奇怪的神情。
“那個…”
掐住大腿默默忍受,突如其來的接觸打的人措手不及,小腿上的觸感很真實,都說士别三日應刮目相看,兩個月不見林安的一些行為好像更難理解了。
“别送我生日禮物,心意領了。”
“…嗯。”
換了條腿撸狗,外面響起凱瑟琳的大嗓門,看一眼她們在幹什麼,可那棕黃配色的生物看的很是眼熟。
腦子嗡一下炸開,如果摩西不在餐桌下面,那剛剛自己蹭的是什麼。
一個好問題,顫抖着手将叉子放下,下半身不敢動,掀起桌布她覺得大白天應該不會有鬼,但明顯問題的答案比鬼更可怕。
桌下翹起的二郎腿侵占了大部分空間,擠得穿西褲的那位隻能并腿正坐,而自己翹起的腳正靠在對方膝蓋上,黑色面料被蹭的沾上塵土。
迅速收腳可又踢到桌腿,晃蕩之下面前的飲品又撒了一身,狼狽的站起身,連手包都忘記帶走,此刻林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應該找船劃到瑞士去,哪怕被打成篩子也比現在好!
叼着剛搶到的三明治,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摩西玩的相當熟練,屁颠颠跟在林安身後,它完全不知道這場和自己相關的尴尬事件,也不知道兩位主人兼當事人是何等心情。
它隻是條狗,狗能做什麼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