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杜慶架着馬車進城,那些背着包袱往外逃的流民紛紛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卻也沒有任何言語隻顧着匆忙離去。
一炷香的時間後,馬車停在了臨川樓外。
天色才剛暗下,西川城中的街上人煙稀少,甚至沒有怎麼掌燈的建築,在夜色裡變得有些詭異。
杜慶率先下馬,他背着包袱走在最前端,大堂裡埋頭盤算的掌櫃頭聽到腳步聲頭也沒擡便開口:“客房已滿,今晚不再待客。”
“這麼大的臨川樓都滿了?”杜慶顯然是不信的,除非是掌櫃的有意刁難。
“不管滿沒滿今晚就是不接客。”其實也不是掌櫃的有意為難,畢竟沒人會跟銀錢過不去,如今已經混亂的西川生意本就不好做,若不是他下午收到城主府的通知說今晚新城主要臨川樓裡宴請重要的賓客,也不會放着生意不做。
随後走進來的百裡芃和沈元清也聽見了掌櫃傲慢的回答,百裡芃擡頭四下打量了一圈,發現大廳裡連用餐吃飯的客人都沒有,樓上的客房更是一片漆黑。
啪的一聲,沈元清從腰間的掏出一塊,成色稍好的玉佩重重的放在了櫃台上,他雙眼微,睨着面前清瘦的掌櫃,冷聲質問:“那你看看這個能住嗎?”
百裡芃聞聲也看向了桌上的玉佩,眸色不由一驚,他怎麼還有一塊玉佩,他現在拿出來的這塊遠比之前挂在身上的要好。
沈元清的聲音一出,忙碌的掌櫃頓時感到頭頂一陣壓迫感,他停下撥動算盤的手指,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玉佩後立刻擡起頭打量着沈元清,見他衣着不凡後斷定沈元清的來頭不小,随後他又看向了沈元清身後一身俠氣的江湖劍客,以及他一旁體格壯碩的百裡芃,他心想今晚怕是遇到硬茬了。
掌櫃思慮了片刻後,開始轉态度,他對着三人嬉笑開口:“原來是貴客恕我有眼不識泰山,三位是要三間客房嗎?”
“對,三間。”杜慶的聲音才剛落下,沈元清的聲音就響起。
“給我兩間上房,吃食也直接送到房中,其餘時間沒有吩咐不可前來打擾!”
沈元清此言一出,百裡芃和杜慶倍感詫異,當她想開口詢問,沈元清卻拉着她走到了一旁,輕聲開口:“你别着急,我稍後跟你解釋。”
待房間分配完畢,沈元清撿起了桌面上的玉佩,三個人一前一後朝着樓上走去,掌櫃的視線也一直緊盯着沈元清,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他才收回視線,随後他喚來小二,在他的耳邊輕聲吩咐了一句。
百裡芃三人剛進客房,沈元清迅速合上了房門,随後走到了桌旁,在百裡芃身側而坐。
待沈元清坐下,百裡芃便開口:“從進城後我就感覺城裡有些怪異,就在我們上樓時也有人在暗自監視。”
沈元清聞聲後則是看向了杜慶,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杜慶剛喝進口中的茶往外噴了出去。
杜慶沒顧得上整理自己的儀容,他盯着沈元清不可置信的開口詢問:“殿……”才剛喊出一個字就被沈元清出聲打斷了話音。
“門外耳目衆多,你們不如叫我沈公子。”
百裡芃則端起手中的茶盞若有所思,對于沈元清剛才的話也感覺驚訝,但她想沈元清此言應該也有他的用意。
“沈公子剛才說的是……今晚我們三人睡一個房間?”杜慶疑惑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錯,你們剛才也看見了城外的士兵,連頭發斑白的婦人都不放過,百裡姑娘一個人睡怕是不安全,我們今晚都在這裡歇息,我和杜公子輪流盯梢和休息。”在他看來百裡芃目前模樣是寒碜了點,但她到底也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難免有人起歹心。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的膽子,是不是可以肥到在他眼皮子下搶人?
原來竟是擔心她睡着被人給搶了,但也大可不必如此擔心,百裡芃有些受寵若驚,她開口試圖婉拒沈元清的好意:“啊?這不太好吧,怎敢勞煩沈公子給我盯梢?”
杜慶聽見百裡芃的語氣,也順勢附和道:“百裡姑娘所言極是,這一路上舟車勞頓了幾日沈公子都沒休息好,若如擔心百裡姑娘的安危,我可以在此守着。”
百裡芃回頭看了身後的床榻,面色有些尴尬,随便他們二人怎麼商量,但這裡就一張床,沈元清要睡也得回隔壁房裡去睡才行。
以前沈元清做什麼決定從來都是吩咐一句的事,如今盯個梢的小事也要舉棋不定,略感疲憊的他索性拿出自己的身份直接拍闆。
“此事不容再議,等會我先趴書桌上歇息片刻,上半夜就由杜公子盯着。”他說完才看向了百裡芃,變換了語氣道:“勞累了幾天,一會你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