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羊肉包子好吃再來。”
買了包子,她又去選了些菜,腳步輕快地往鄉下走。
還在竹林外面她就隐隐約約聽到赤那朔砍竹子的聲音了,走進去看,院子裡整整齊齊地堆了好些竹條。
“吃早飯吧。”她喊着,把包子放在桌上,又去竈房放了菜,“聽聞草原上愛吃羊肉,嘗嘗?”
赤那朔接過她手裡的包子,咬了一口。确實是羊肉,雖沒有草原上的羊肉味道好,但也還算吃得下去。
“怎麼樣?好吃嗎?”何映燈兩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老實說,她自己還沒吃過羊肉,不知道味道如何。
“好吃。”
“是嗎?”她拿了個新的羊肉包子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馬上吐了出來。
一股羊膻味,實在是品嘗不來。
“哈哈哈,還行,你多吃點。”
她尴尬的笑笑,看來自己是無福消受了,還好買了幾個豬肉包子。
草原人口味真的有點怪怪的,不過以後吃飯還是得按她的口味來。
“草原上的羊肉味道更好些,有機會……”赤那朔還要說什麼,何映燈已經吃完包子去一旁做孔明燈了。
他歎了口氣,把那個隻咬了一口的包子三兩口吃了,過去幫忙。
竹條在何映燈手裡格外聽話,三兩下就掰成了一個精巧地燈架,随後她又拿出漿糊和宣紙,将燈架和幾根細繩粘黏在一起,固定起來,底下再裝上一個小巧精緻的蠟燭。
一個完整的孔明燈就制好了,看起來堅固又漂亮。
整個過程,何映燈都專心緻志,不受外界打擾。直到做完了她才發現赤那朔已經盯着看了有一會兒。
“看什麼看?想偷師?”
“沒有,我隻是第一次見,覺得新奇。”赤那朔解釋道。
何映燈臉上閃過一陣得意,對于這門技術,她還是非常自信的。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還是先老老實實給我打下手吧。”
說完她又繼續埋頭制燈。
“這是孔明燈嗎?”赤那朔突然開口問。
“你們草原上也有這個?”
“沒有,聽人說過。”
“好吧,我跟你講。這燈啊,可有大用途,據說從前是用來傳遞軍情的。不過現在都用來放燈祈福了,特别是在乞巧之類的節日。
你們草原那裡過這個節嗎?牛郎織女乞巧相會,那些公子會約着心儀的小姐一起放燈。
那天晚上要是擡頭看去,天上全是,比月亮還亮,比星星還多。”
一提到孔明燈她就滔滔不絕,說話時,眼裡也亮晶晶的,仿佛裡面也燃着一盞孔明燈,忽閃忽閃的。
“你也會放燈祈福嗎?”
“不會,我有個規矩,隻做燈不點燈。”她頭也沒擡,脫口而出。
何映燈想起了小時候爺爺日日點燈盼望爹爹歸家的樣子,那時她天真憧憬,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做出最漂亮的孔明燈,點亮了挂在屋外屋内,把整個屋子裝飾得亮堂堂的。
不過随着娘親和爺爺相繼離世,她就舍棄這個願望了。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哭過,隻要沒有希望就不會難過。
“燈是為親近之人或者相愛之人點的。”她親人早亡,又孤身一人,自然沒這必要,“你們草原上應該沒有這習俗吧?”
“若是祈福,我們會祭祀長生天,她會保佑每一個草原人。”
“聽起來是很厲害的神仙。”何映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赤那朔卻是不贊許這話的。天降大旱,饑荒遍野的時候,能夠拯救他們的,唯有自己。
也不知道他被追殺之後,求助糧食物資的消息有沒有順利傳到覃朝朝廷。
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低落,何映燈平複了一下,笑了笑,轉移話題:“好餓呀,我去做飯吧。”
“那我來幫你。”
“嗯。”
兩人轉移戰場,來到竈房。一人坐下燒火,一人動手炒菜,炊煙袅袅升起,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樣子。
最近天氣炎熱,赤那朔又坐在竈火前,很快就滿頭是汗。等燒好了飯菜,他就想馬上起身離開,剛好何映燈在倒盆子裡的積水,一下子澆了他全身。
赤那朔整個人立馬濕透了,衣服貼在身上,皮膚若隐若現,浸濕的頭發貼在額前,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
“抱歉……”何映燈嘴上說着,身體卻一點沒動,都沒想給他理一下頭發。
“沒事。”赤那朔抹了把臉,把頭發全都弄到腦後,“原本還有些熱,現在好多了。”
看到他左臂上的傷口滲出血絲,何映燈清醒過來,趕緊找了塊幹淨帕子遞給他,又推着人進旁邊的屋子裡。
“擦一擦吧。”
她在櫃子最底層摸索了半天,找了件她爹從前的衣裳。印象中,那人十分高大,赤那朔應該能穿上。
“穿這個……”
何映燈抱着衣裳過去,赤那朔已經脫了衣裳,露出結實的上半身,她兩眼一閉,立刻扔下衣服離開,直到撞到了桌子才松了口氣。
“換好了出來吃飯!”
她朝着屋内招呼了一聲。
等到赤那朔換了衣服出來,何映燈才發現這衣服有些短了,明明印象中那人應該是很高大才對,也許是記憶模糊了他的身形,總之,這衣裳不合适。
雖然不是很想花錢,但畢竟是長期白工,何映燈夾着菜随意提道:“吃了飯我上街去買宣紙,順便給你買兩身衣裳。”
“不用破費。”
赤那朔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袖子,看起來有些局促,自己已經麻煩她許多了。
“放心,我挑便宜的買。”何映燈笑了笑,還想着給她省錢,這白工不錯,“等會兒我給你量量尺寸,你就在家裡待着。”
怕他不解,何映燈又耐心解釋:“鎮上要麼是老熟人,要麼就是外地來的讀書先生,你一個草原面孔,恐會多引人注目。”
其實她不說,赤那朔也是不打算上街的,畢竟追殺他的人不知道有沒有離開這裡。但是,要讓她給他量體裁衣,還是有些太親密了。
“我自己量吧。”
“噢噢,也行。我睡會兒午覺,你要是量好了把尺寸記在紙上……”
今天起得太早,吃了飯又困意上頭。
何映燈打着哈欠就去睡了,留下赤那朔任勞任怨地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