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傳來唢呐的聲音,明明是喜氣洋洋,何映燈卻覺得有些尖銳刺耳,柴樂意蓋着蓋頭,穿着精美華貴的喜服,跟着她未來夫婿一同跨過火盆,進了喜堂。
高朋滿座,父母媒妁。
“一拜天地……”
“二拜……”
何映燈有點不想看了,拉着赤那朔跑到後院躲起來。
那些喧嚣和歡樂都被隔絕開來。
“怎麼了?”
“沒事。”何映燈搖搖頭,突然有些感慨,“她今天格外不同。”
步伐沉重,身形沉穩,哪裡還有平時婀娜嬌媚的樣子。
“以後再也沒有柴大小姐了。”
何映燈蹲下去捂着臉,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成親真的就能得償所願了嗎?
“柴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何映燈咬牙切齒道。
“嗯。”
“以後别和她們往來了。”
反正柴樂意已經嫁作别家婦,以後再見,不知又是何種場景了。
赤那朔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歎了口氣,輕聲道:“回去吧。”
“好。”
兩個人一路上沒說話,回到前院。
平時難得一嘗的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都在席上了。
“周大人到!”
正吃得好好的,外面突然來人通傳,賓客們紛紛伸長脖子朝外面張望。
“哪個周大人?”
赤那朔莫名有些不安,何映燈附在他耳邊,低聲道:“這個周大人可是有名的貪官,仗着在邊遠之地,為非作歹,柴家就是靠着和他有些遠親才敢目中無人。”
“周稱?”
“噓——你怎麼知道他名字?”
何映燈生怕被人聽到,連忙拉着赤那朔低頭閉嘴。
赤那朔心裡冷笑,周稱不就是那個勾結迫害他的那個貪官的名字麼。
要不是因為這位周大人,他也不會一路逃難。
不過,還是要多謝這位,不然他也沒辦法順利離開草原,還能遇上……
“你認識他嗎?”
“聽過。”
“哦。”
周稱居高臨下地對着院子掃視了一眼,滿臉不屑,柴家人立刻迎了上去。
“周大人來啦,有失遠迎,快請上座。”
“不必。聽聞柴大小姐喜訊,備了些薄禮,這就回府了。”周稱揮了揮手,很快有幾個家丁擡着些東西過來,有不少稀奇珍寶,亮晃晃的,着實迷人眼。
“大人慢走。”柴老爺臉上堆着笑,從那些珍寶裡面挑出一塊天藍色的石頭,笑意更甚,臉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哎呀哎呀,這塊石頭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
“那塊石頭!”何映燈眼尖地發現那塊石頭和赤那朔那塊十分相似。
“怎麼了?”赤那朔尋聲看去,也看到那塊石頭,“綠松石,我也有一塊,你忘了?”
他雙眸微眯,神色晦暗。
老奸巨猾的商人,把勾結的證據轉手送人,這樣誰也發覺不了了。
赤那朔的心裡怎麼想的何映燈倒是不清楚,不過這塊所謂的綠松石,倒是讓她警覺起來。
仔細看,周大人的那塊石頭還沒阿朔那塊成色好,而之前那些買燈的草原人,身上的石頭基本都是綠色,上面有些大大小小的裂痕和黑線,同赤那朔那塊比起來,更是差遠了。
她原以為這塊石頭隻算上價值不菲,但方才柴老爺的自言自語她可是聽到了——價值連城。既然能有價值連城的綠松石,想必更是有權有勢之輩,又怎麼會因為天災淪落至此呢?
“怎麼了?”赤那朔看見她一直盯着那塊石頭看,還以為她喜歡,忙把自己的綠松石取下來放到她手裡,“我也有,不用看别人的。”
何映燈點點頭,把石頭又還了回去。“我不要你的石頭,我想回家了。”
“好。”
赤那朔隻覺得她今天心情格外低落,沒多說什麼,恰好自己也不想再留在此處。
周稱見過他,若是被發現,又要多生事端。
回去之後,還是盡可能避而遠之,無論是周稱還是草原的人,他都不想再見了。
走到門口,柴樂意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身上還穿着喜服,蓋頭都掀了。
“映燈!”
“江夫人。”何映燈心下意外,面上仍舊無動于衷。
“你走得這樣急……”
“很晚了。”何映燈拉着赤那朔要走,還是頓了頓,“祝你們琴瑟和鳴,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