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盈不用再打繩結記天數,慢慢換算,劃亮屏幕,點開日曆就能知道現在的日期時間。
“八月十四,是英仙座流星雨!”
水怪本來慢吞吞地跟在她後面,尾巴爪子上挂滿各種工具。
這會兒眼見着鐘盈激動地跳起來,本來一小步就能跟上的距離,現在需要兩小步。
它困惑地同樣仰起頭,看了看天空。
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尋常的景色讓她激動。
流星雨,是彗星飛臨太陽時,在軌道上遺留下的冰塊和砂石,在某天闖入大氣層,燃燒産生的火焰和亮光。
在城市和光污染的包圍下,這樣的星空 ,這樣的流星少見。
而卡塞爾湖區,特别是水怪曾經生活的年代,這樣的景色比比皆是。
水怪研究着天空,研究着流星,研究着鐘盈突如其來的激動,不知不覺出了神。
光映在它臉上。
像一座星光下的,有着五顔六色黑的雕塑。
“可惜了,天文改機和赤道儀提前郵寄到民宿,現在的相機好普通,拍不了深空。”
鐘盈很快帶上相機和三腳架,從屋子中走了出來,手在發呆的鄰居面前晃了晃。
“你也看呆了嗎?”
水怪回過神來,快速回答:“沒有。”
鐘盈覺得它在嘴硬,走到樹林旁的露天草地,三下五除二地擺好三腳架,設置好了間隔攝影。
她躺在草堆裡,身後是粗糙的粗壯的橡樹,指着一個個星座,介紹屬于它們的瑰麗故事。
盡管知道這些故事都是無稽之談,但水怪還是認真地傾聽着。
“我們一起在草地上露營,今晚就不回去了好不好?”鐘盈說。
水怪看着她盛滿星光的眼睛,同意了。
它學着鐘盈的模樣,同樣慢慢地躺了下來。
她的姿勢和水怪之前“睡眠”時的樣子有些像,都那樣雙手交叉,擺在前胸。
但偶爾,也會枕在腦後,或者撐着下巴。
已經到了後半夜,流星如雨一顆顆地落下,璀璨的火流星,更是像驟然爆發的深空焰火。
一張帶着笑意的臉湊了過來,水怪的心髒劇烈跳動,兩側的鰓鼓脹。
她離得好近。
水怪呆呆的,看她朝它慢慢伸出手。又是一顆明亮的流星劃過,燦爛又短暫,它承認,流星和今晚的夜,确實都很美。
“别動,你臉上有一隻蚊子。”
鐘盈從鄰居的鱗片縫隙中,摘下了一隻不停掙紮的大花蚊子,她看着呆怔的鄰居,噗叽一下捏死了蚊子。
一手的血。
鐘盈心想,這片草地的蚊子還是太歹毒了一點。
最壯麗的大爆發結束了,她撓了撓被咬的包,打了個哈欠,跑到相機前看了看它的剩餘電量,放任着它繼續拍攝。
“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讨厭的蚊子!”
水怪想都不想地又同意了。
“哎呀呀,我們走!”
第二天起來,身上的蚊子包大多消退了,隻有一些毒蚊子毒蟲子的不消反而出現膿腫。
鐘盈用研缽搗了一些天然的止癢膏,塗上了以後仍然這裡抓抓那裡撓撓。
鄰居若有所思,盯着紅腫的膿包看。
它轉身,似乎想要找一些能幫上她的東西。
鐘盈先聲奪人:“不要蜘蛛!”
鄰居的腳步停住了,看起來很遺憾。
“蜘蛛是蚊蟲的克星,和草藥一樣有效。”它很認真地向鐘盈介紹了之前采用的方法,重點在于防患于未然。
聲音再好聽也沒用!
說得再再誠懇也不行!
鐘盈:“其實被咬也還好。”
她快速轉移話題,拉着鄰居:“走吧走吧,讓我們去看看昨晚都拍到了些什麼。”
水怪渾身的注意力湧向了被拉住的尾巴尖,它閉嘴了。
拿回了相機,它們湊在一起,一張張地翻看。
相片快速翻動起來的時候,就好像重新面對動态的,持續的流星雨,一顆又一顆閃着光的星星墜落進眼睛。
幾天不見的狐狸,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它靠近:“嗯?你們在看什麼?”
仗着身材嬌小,狐狸很快看到了相機裡的畫面,它不感興趣地看了眼,嘴裡誇着:“哇,你拍的真美!”
然後走了。
早上的時候下了一場雨,這會兒樹林間還有一些水霧沒有散去。草葉和青苔上,晶瑩剔透的水珠滾動着,地面有些濕滑。
鐘盈在躺椅上玩了會手機,覺得好沒意思。
沒有網,玩手機的體驗大打折扣。
她一骨碌坐起來,“有霧的西岸是不是比較特别?我們去湖邊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