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鄰居換了隻爪,又伸了過來。
鐘盈:?
她拉過鄰居的右爪,反複檢查,“是被木刺紮了嗎?還是被蠓蟲、蚊蟻叮咬了?”
鄰居收起爪尖,輕輕地用濕漉又冰涼的爪背碰了碰鐘盈的手。
隻是說:“癢。”
鐘盈誤會了:“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我幫你撓一撓。”
鐘盈對于怎麼撸小動物和成了精的樹,很有個人心得。
在這個過程中,她和對方都能感受到快樂。
熱乎乎的指腹和掌心就貼了上來。
這麼輕的觸摸有什麼用啊——
水怪本來想說像剛剛那樣,拍一巴掌就行,但它感覺到了一絲危險和違和,非常從善如流能屈能伸地,将爪子舉得更低一些,方便她的動作。
漸漸地,它也從這像羽毛一樣的輕輕觸摸中,感受到了不同。
水怪挪了挪爪子,示意鐘盈這裡也要撓撓。
雖然有點兒越撓越癢,雖然一直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很累……
重新彙攏的羊群,慢悠悠地走遠了。
這一片草甸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草和灌木,一眼望不到邊際,也看不到任何高大突出的植物。它們像落下來的雲彩,又重新走向了遙遠的天際。
鐘盈幫鄰居抓撓了很久。
這時候才靜下心,研究這片草甸又是在哪裡。
太陽的方位有着微弱的變化,但高度沒怎麼變。
說明不過是轉瞬,他們就從卡塞爾湖,到了另一處全然陌生的新地點。
鐘盈突然發現東岸、西岸之間的遙遠距離,隻是相對于“人”來說的,對馴鹿、對鄰居,對鳥而言根本不是阻礙。
這個發現真是讓她心情複雜。
同樣——泡完溫泉後,一天内穿過分界線,似乎也隻對她有非常大的難度。
這麼看來,恢複和離開其實很簡單?
鐘盈感覺自己以前一葉障目。
或許這才是西岸被他們稱呼為“怪物樂土”的緣故,在現代化技術和設施沒普及的湖區,這些有了意識還有了特殊能力的“人”或“非人”,很顯然是這片大地和水域的真正主人。
滞留的“人”真的想離開嗎?
鐵絲網真的是為了隔絕怪物嗎?
她甚至開始懷疑。
這樣的懷疑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埋下了些許痕迹。
沒有高大植物,鐘盈沒辦法攀爬到樹上,一覽全局,查看周邊的植被和地形。
總之這對她來說,算是迷路了。
鐘盈看向舒服地已經完全癱倒在地上,将一大片草和荊棘壓塌了的鄰居,陷入沉思。
“最開始的時候,不是為了窗玻璃嗎?”
鄰居非常同意地點頭,看起來很無辜。
鐘盈:算了。
草地很松軟,好像也沒什麼蚊蟲,可能是遠離河流的緣故。
陽光正燦爛,風穿過鄰居濕漉漉的身體,又有一些涼爽。茂密的高草中,時不時冒出一兩隻三五頭小動物,蝴蝶翩翩起舞,就很令人昏昏欲睡。
“晚上的時候,我們要回去哦。”
很顯然,鄰居也這麼覺得。
它幽綠色的眼睛中露出一絲理所當然,它完全知道晚上要回去哪裡。
于是鐘盈也癱倒下來。
她将那些長長短短的草葉編織成三股辮,四股辮,又将一些還很長的彎折起來,編成蚱蜢,編成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