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然覺得這趟是提前回來對了。
要不然怎麼趕上這麼個大型撩漢翻車現場?
從公告欄到前台,仍有東西向一條通道。
畢然一路笑到了前台,“意意,這就是你說的辦公室戀情?”
“怎麼談個戀愛,還要給人當司機?”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上班是不開車的吧?”
顧意伏在辦公桌上,下巴抵在左小臂上,右手裡拿着筆,在筆記本上畫着塗鴉。說是塗鴉,不過是圈圈叉叉,無論是圈内還是叉下,都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宋誠。
見畢然來,她将手中的筆記本合上,倒扣在辦公桌上,沒好氣地說:“是是是,你沒搞錯。我一個自己上下班懶得開車的人,要開車接送别人上下班了。”
“我活該,我自作多情。”
見她這般情緒低落,畢然斂了笑容,正色道:“話也不能這麼說。”
顧意眨眼,滿懷期許地看着她。
“或許宋總就好這一口,每時每刻都想看到你?想把你留在身邊,一刻也不分離?”
“畢然!我不要面子的嗎?”顧意憤憤道。
畢然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表示封口。
顧意重新打開筆記本,不顧畢然的震驚,繼續畫圈圈詛咒宋誠,不忘咬牙切齒地道:“宋誠,老子跟你沒完。天高水長,你給老子死!”
畢然後退兩步。女人,惹不起!
既然顧意和宋誠沒有照着畢然擔心的那個方向發展,她自然也不必為難宋誠。相反,她覺得應該做東,安撫一下顧意受傷的心靈。
畢然回到市場部,看到裡面空無一人後,不知怎麼又想起顧意和宋誠這茬子事,大概是閑的,她放肆起來。
“哈哈哈哈。”
捶胸頓足的哈哈哈。
“畢然。”
一陣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魔性的笑聲。
“是誰?誰在叫我?”
市場總監薛榅從總監辦公室出來,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闆上,發出“呲啦”一聲,很有提神醒腦的清奇功效。他黑着一張臉,“怎麼?精神病院治不好你,跑公司發瘋來了?”
畢然:“......”
她從背包裡将厚重的《基站選址民意調查問卷》抱出來,往薛榅面前一堆,“薛總,你這是在人身攻擊,是對精神科醫生的亵渎和對我的一種冒犯。”
“哦?哪裡冒犯了你?”
“肉|體和靈魂都有被冒犯到。”
薛榅覺得她這句話引人遐迩,但看到她一臉坦蕩,他知道是他想得太多。
他尴尬的咳嗽兩聲,扯開了話題,“你怎麼先回來了?”
“事兒做完了呀!”畢然故意拍了拍面前的調查問卷,向他邀功。
“對了,公司新來了位宋總,薛總知道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薛榅到嘴邊的溢美之詞,舌尖打了個轉,吞回肚裡去。
他是嘴瘸麼?剛剛才會想誇她。
嘴一瓢,“你提前回來就為了打聽他?”
“是啊!”她把工作壓縮到三天内完成,就是為了阻止宋誠和顧意在一起,“難不成回來看你麼?”畢然笑得賤兮兮的。
不是,怎麼不能看他?剛剛不是嘴瘸,是腦子瘸了,薛榅冷哼了一聲,“目無制度、沒有團隊意識,藐視上級布置的工作任務,像你這種随意的工作态度,必然在事業上毫無建樹。你好自為之。”
薛榅臭着一張臉,回了辦公室。
畢然無語,薛榅是雞瘟發作麼?逮着她一頓diss,她做錯什麼了?
莫名其妙!
畢然想了想,掏出手機來給薛榅改了個備注——薛雞瘟,頓時心情舒暢,然後才點開顧意的對話框,發了條微信:晚上我做東,白的啤的咱管夠。
*
當事人宋誠在辦公室連看了三天财務報表,頭大且秃。
虎落平陽被狗欺,他這是扶貧來了。
簡直是人性的泯滅,道德的淪喪!
當初,3G轉換4G的時候,不過是闵梁志抓住利好消息,薅了鐵塔公司一把羊毛。
近幾年,4G通信基站的市場飽合,闵梁志更多的精力又放在海外事業上,“永捷通信”走下坡路是一種必然趨勢。
說得唬人些,在闵梁志衆多産業中,基站業務無足輕重,但卻關系到上千人的生計。
宋誠揉了揉眉心,雙手交握在胸前,作思考狀。五分鐘後,他做了決定。
反正短時間内,他也不想回去,不如看看,他是否能造一個夢。
5G網絡時代正悄然來臨。政策之下,便是商機,那就再借一波鐵塔公司的東風。
想到這,宋誠陰郁一掃而光。他伸手夠了夠杯子,倒了倒,空的。昨天喝的咖啡漬幹在杯沿。他捏了捏眉心,準備起身去洗杯子、泡咖啡。
剪裁考究的西褲,勾勒出一雙脫俗的長腿,一步、兩步,收腿、後退,坐回原位。
他為什麼要自己洗杯子?為什麼要自己泡咖啡?
他不是有助理嗎?
他這個小尾巴也未免太不上路子了。人事任命發出也有小半天了,她竟然都沒有來露個面。不求她感激涕零,好歹也虛情假意的說聲“感謝宋總賞識”吧?
宋誠撥了前台内線,清了清嗓子,“小顧,你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