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搖搖頭:“這房子我都租三個月了,我沒見過上一任租戶。”
鐵門被關上,關上的同時是盛眠最後的希望。
三個月,那個時候是她剛得到保送消息的時候,她明明是去親戚家的啊,為什麼會退租呢?
盛眠不禁想,也許沈之林沒想過回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退租也是合理的,畢竟開學就要住在學校裡了,又何必花錢再租這裡呢。
可是,你在哪啊?
盛眠坐在樓梯上,顧不得白色的褲子是否會被弄髒。
此刻,她整個人像是被抽空空氣的氣球,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孤零零一個。
一滴眼淚不可遏制地流下來,此後眼淚像是破堤的洪水洶湧而出,整個樓道内回蕩盛眠傷心的哭泣聲。
盛眠不知疲倦地給沈之林發送消息。
「沈之林,你去哪了?
我去你家找你了,是一個新的租客。
你到底怎麼了?回複一下我。
你是出什麼事了麼,有什麼事我們一起商量啊,你别一聲不響就走了。
沈之林!沈之林!沈之林!
你混蛋,你憑什麼扔我一個人。
你想分手直說啊,我又不會死皮賴臉地纏着你。
你到底在哪,回個消息好麼。
今天是你生日,大家還沒一起給你過過生日呢,生日快樂沈之林。
馬上開學了,我會去你們學校找你的,到時候你就完了!
……」
充滿消毒水味的醫院裡,沈之林面色發白地靠在病床上,整隻右臂都纏滿了繃帶,她的嘴唇幹裂發白,眉頭緊皺忍耐着劇痛。
她剛忍受一波親戚虛與委蛇的問候,個個臉上都帶着關切,心裡可能都巴不得自己去死。
林楚風塵仆仆地進來,面色凝重,“沒想到他們還敢下手。”
家族裡的陰雲詭谲,勾心鬥角比她想象的更為嚴重,沈之林不禁想也許自己真有一天會死在他們手裡。
“過段時間,爺爺會召開認親發布會,至少明面上,他們不敢幹得太出格。”
沈之林不禁一笑,“這話在勸我回來的時候好像就聽過。”
林楚也面色尴尬,如今這個局面,有她很大的功勞。
她姿态懶散地坐在沙發裡,雙手一攤:“但我也兌現了我的承諾,要是沒我,你這胳膊可不是脫臼那麼簡單了。”
沈之林眼神複雜地看着她,最終低下頭,至少她身邊隻有林楚能相信了。
“東西拿來了麼?”
一個堅硬的方塊從林楚手裡扔出來,沈之林的左手牢牢将它接住。
是一個手機。
沈之林開機後便看到盛眠成百上千的消息不斷湧出。
“這個手機越少用越好,不要給他們留下把柄。”
沈之林左手打字也很快,消息發送過去後,手機又變成關機狀态。
手機一響,盛眠就下意識地要打開,她一次次在失望中度過。
看到來信人那刻,盛眠眼睛陡然睜大,第一反應是慶幸,然後才是開心。
她嘴角微笑的弧度定格,上揚的嘴角漸漸落下,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可置信和慌張淹沒了她。
「對不起盛眠,忘了我吧。」
盛眠立刻回撥了電話,卻無法接通。
一晚上,盛眠幾乎流幹了眼淚,第二天睡到了大中午,一掃往日的陰霾,變化地讓幾人都震驚。
不過看着她從低迷中走出來總是好的。
盛一塵扔給盛眠一個橙子,倚在沙發後調侃道:“你前一陣子喪得,我們在家裡都不敢大聲說話。”
盛眠拔橙子的手一頓,愧疚綿延不斷。
“不就是失戀麼,沈之林本來也一般。”
“你們怎麼知道!”
盛一塵一臉我們不傻的表情:“你那個樣子傻子都看得出來了。”
家人的關愛是抵擋一切陰暗潮濕的松軟陽光。
這段時間盛眠幾乎不會被允許單獨出去,這是三個人的共識,盛一塵每每都會陪在她身邊,無論是任勞任怨地陪着逛街還是打卡各種景點,總之不能放着盛眠一個人出門他們才放心。
再見到沈之林的時候,是臨開學前的電視上。
盛眠幾乎要認不出屏幕裡氣場大變,矜貴冷傲的人了。
盛眠的眼睛眨了又眨,仔仔細細地描摹了電視上的人,才敢确認是沈之林。
屏幕裡主持人的聲音像是天外文字一般一個一個跳進盛眠的耳朵裡。
林氏流落在外的孫女。
“這…?”趙曼文看了看電視又看了看盛眠,後者的表情幾乎就可以讓人确定她自己的猜想。
盛廣聞握緊拳頭不說話,一家人詭異地圍坐在一起,不發一言。
盛一塵率先罵出了聲,“她居然是林家的人!怪不得要和你分手呢,她這是山雞變成鳳凰飛上枝頭了!”
趙曼文眼神示意也沒止住自己兒子的罵聲。
“除了銀行行業,林家在各個領域都是龍頭,家族枝系複雜,底蘊深厚,确實不是咱們家能高攀的上了。”盛廣聞陰陽怪氣一番。
最後也很自豪地說:“但是正因為有了咱們盛家,林家也走不通銀行這條路子。”
盛眠最後換了頻道,這個話題才翻過。
趙曼文用胳膊肘暗暗怼了一下盛廣聞,口語着:“說這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