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虎此刻正盯着拍賣的珊瑚盞,姑娘正要轉頭,卻見他對着簾幕後的陰影說着話,滿臉堆笑,态度很是恭敬。她有些好奇能讓翡翠虎如此恭敬是何等人物,探究的望向簾幕後——
“長甯,你在聽嗎?”
魏無忌驟然叫她,酆長甯挪開視線,點頭道:“我聽着呢,你繼續。”餘光瞟向那間暖閣,隻隐隐窺見道身形,皺皺眉。
氛圍逐漸火熱,随着最後的拍品被呈到台前,衆人目光皆聚焦于此。拍賣亦講究方法,略帶誇張的介紹完後,司徒萬裡打開層層防護的木盒,正是那株能夠起死回生的靈芝。
席間半數人皆為此而來,已然蠢蠢欲動。魏無忌同她說完,搖着折扇走到護欄前,聽着公布底價後水漲船高的價格,啧啧稱奇。
“你準備放棄了?”
酆長甯坐在暖閣裡靜待好戲,沒事便瞧着翡翠虎的方向,他也參與其中,看模樣志在必得,魏無忌悠哉道:“先看看。”
報價一路飙升至千金,在翡翠虎喊到一千六百金的高價前已有半數人望而卻步,這樣的價格買株藥材委實有些奢靡,另半數人亦不敢跟進,靈芝眼看便要落到翡翠虎手裡。
“一千六百零一金。”
魏無忌不急不慢道。酆長甯險些沒忍住,酒水嗆進喉嚨裡咳嗽着,對面的翡翠虎随即跟進:“一千七百金。”
“一千七百零一金。”
局勢忽然從激烈轉為平淡,演變為持久戰。不管翡翠虎如何擡高價錢,魏無忌始終慢悠悠跟在後頭隻添一金,翡翠虎急于求成,不知不覺已超過他在潛龍堂所擔保的價格,直到司徒萬裡出言提醒時,勝負已定。
“你怎知他擔保的價格?”
魏無忌笑笑:“我讓人去查了他提錢的商号。”搖着折扇,淡定道:“翡翠虎素來跋扈,是該教訓教訓,就算他現在調錢來也…”
“三千金。”
一道極平淡的男聲道,聲音仿佛帶着寒氣,此言既出,樓裡鴉雀無聲,魏無忌霎時僵住。
為株靈芝報出如此高價恐怕是潛龍堂開辦拍賣來的首例,酆長甯拍拍他:“别跟了,三千金已遠遠超過它應有的價格,留着些錢罷。”
“三千金一次,三千金二次…”
她邊說着邊去尋那聲音所在,想知道究竟是哪國的權貴如此豪橫。随着最後定價落下,那聲音忽然又道:“此藥難得,在我手中着實浪費。”
她這次迅速尋到來源,正是翡翠虎身旁與他同來赴會的神秘賓客,卻聽那人這般說:
“送給信陵君身旁的甯姑娘,也算美事。”
全場嘩然,魏無忌震驚道:“你認得?”看她亦是滿臉驚訝且疑惑,敲着折扇:“此事古怪,依我看,你不如先回絕他,否則…”
不待他說完,已有小厮匆匆趕到,挂着讨好的笑說道:“甯姑娘,那位貴客吩咐,請您去他房間親自去提拍品。”
看看魏無忌,賠笑道:“我家堂主已為信陵君備好酒水,還請您挪步後院。”
“長甯。”
魏無忌看着她甚是擔憂,當事人卻不慌不忙,沉思片刻:“我倒覺着,這是個契機。”
安撫好魏無忌,酆長甯跟着小厮穿過長廊來到樓裡最僻靜處,小厮領完路便告退,由着她推開門。屋内沒有點燈,煞是黑暗,隐約瞧見層層紗簾,卻瞧不清顔色,她踏進屋,察覺到屋内有人,擡手掀開紗簾。
“當心。”
有隻手從身後伸出握住她想要揭開紗簾的手,骨骼分明,如同寒冰般,傳來絲絲冷意。
“侯爺的愛好真是特别。”
她淡定道:“夜裡這般黑,房間卻不點燈,難怪那小厮連門都不敢推就匆匆離開。”
“你猜到了。”
酆長甯轉過身:“翡翠虎行事向來嚣張跋扈,能讓他萬般讨好的除姬将軍外便是侯爺了。”
“你很聰明。”
白亦非拂開她耳旁的落發,“你的劍很特别。”眼眸鎖着她手裡的扶離:“它來曆不凡,伴随它的還有曾經吳國祭師的古老預言。”
“扶離噬主,劍主必亡于此劍。”
他笑着:“不,不是。”鐵胄攜着寒氣壓過來,擡起她的臉:“你很有膽量。既然敢來這裡,不妨猜猜我會做什麼。”
暗紅的眼瞳裡結起冰晶,她似乎看見白茫茫的雪原和堡壘,随即清醒過來,握緊扶離劍掙脫他的桎梏:“我若能猜到,就不會來了。”
他略有詫異,見狀不再相逼,走到桌邊執起酒壺:“你的血和你的劍一樣,都很特别。”
冰藤蔓延至腳邊停住,如同畏懼着某物,隻在她周身打轉,她垂眸看着那些冰藤:“我的血,能夠緩解你體内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