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息了幾天,葉旻岍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她不打算回學校,打算一直休學到高考。
她不想再回去經曆那些痛苦了。若非下定決心,按照她從前的性格,生再大的病她都是要回去學習的。
這天中午,葉旻岍向李錦麗要來盧月鄰的住院位置去探望她。
住院部五樓6004,到了門口,葉旻岍透過透明玻璃探頭看了看。
雙人病房,盧月鄰在靠近門口的一邊,她簡單紮了個頭發,看起來面色稍黃還有些憔悴但狀态看起來好了不少,手上拿着習題冊倚靠在病床上寫。
病床旁邊坐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應該是盧月鄰的媽媽,女兒在學習,媽媽在看手機。
病房另一邊的病患和家屬在吃午餐,兩床的人并不怎麼熟絡。
葉旻岍敲門進去,盧月鄰聞聲擡頭十分驚訝:“葉旻岍?”
“你怎麼來了?”
盧月鄰的媽媽見到女兒的反應也看向葉旻岍,又問盧月鄰道:“你同學嗎?”
“嗯”,盧月鄰點了點頭。
盧媽媽很和善,熱情招待葉旻岍坐下。
葉旻岍過來的時候買了袋蘋果,放到桌子上。
葉旻岍?
盧媽媽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你是不是救月鄰的那個同學啊?”
?葉旻岍被問住,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她救了盧月鄰。
盧月鄰趕快點頭回應:“是她。”
盧媽媽眼裡泛了些淚花:“那天謝謝你救了我們家月鄰啊~”
葉旻岍内心有所觸動,她體驗過親人離世的剜心之痛,辛好盧月鄰如今平平安安。
葉旻岍:“沒有,我談不上救的。”
盧月鄰媽媽:“怎麼會談不上呢,醫生都說了,要不是心肺複蘇及時,月鄰恐怕都沒命了……”
……
中午了,盧媽媽出去買午餐。
兩個小姑娘相向坐着,平時在學校也不是什麼要好的朋友,各自尴尬摳手,不知道說些什麼。
葉旻岍率先打破尴尬:“你現在恢複地怎麼樣了?”
盧月鄰開朗開朗笑了笑:“好多了,醫生說再過幾天沒什麼事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葉旻岍抿了抿嘴角,笑着道賀:“太好了。”
兩人都目視着對方微笑着,像是一種心靈上的互動。
盧月鄰咬了咬唇,直直看着葉旻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聽說你給我捐了一萬塊啊,你哪來那麼多錢?”
“啊?……”
葉旻岍有些驚訝。
一周前,盧月鄰突然發病被送進了醫院,要做手術,住院治療也需要一大筆費用,盧月鄰家裡本來就是低保戶,沒錢做手術。班裡老師和同學自發組織了捐款。
她是匿名捐的,她又怎麼會知道?
盧月鄰:“班主任告訴我的,她沒告訴别人。”
葉旻岍:“……”
沒想到班主任會告訴她,她跟盧月鄰是同學,這麼大一筆錢,怕有壓力。其他同學最多捐百來塊,因為大家都是學生,就算有錢也是仰仗着家裡的,沒有實現經濟獨立,所以學校是不支持學生捐太多的。
“是獎學金的錢,我一直沒花,你有需要嘛。”
葉旻岍上了青山中學之後,每一次考試都拿到特等獎學金,每次2000元,一直攢着,攢了不少。自她父母去世後,她一直接受國家和社會愛心人士的援助,被愛心喂養長的的人,她能力範圍内回饋别人以愛心,她覺得是應該的。
“謝謝你啊”,盧月鄰很感激,除了謝,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葉旻岍點了點頭:“嗯。”
從前都是她謝别人,如今也有人感謝她,就當做是沒有辜負那些幫助過她的人了。
盧月鄰猶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開口:“葉旻岍,我在表白牆還有論壇上看到你溺水了,聽說你也沒回學校,你沒事吧?”
……
一開始确實挺難過的,因為證據沒了,但現在看開了,放下了。她雖悲觀,但也不是消極的人。
“我沒事”,葉旻岍坦然帶過。
表白牆?論壇?
葉旻岍腦袋裡浮現了一些東西,疑惑問道:“你上網了?”
“那你沒事吧?”
論壇和表白牆上挂滿了盧月鄰癫痫發作是的照片和視頻,甚至惡意剪輯成搞笑視頻、鬼畜視頻,配上各種稀奇古怪的bgm,還有上千樓嘲笑和辱罵留言。看了是能叫人心梗的程度。
盧月鄰垂眉,眼眶裡明顯有淚花這打轉,“我隻是覺得很丢人……,我也覺得很生氣,憑什麼我要被他們這麼嘲諷?”
女孩子眼裡滿是倔強,強忍着眼淚不讓它流下來。
葉旻岍看着她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她剛被盯上那會兒也被挂在這些社交軟件上人肉,那些肮髒的字眼也同樣刺痛過她。
但她隻是被極少數謾罵過,正常人占大多數,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被不良少年盯上才被故意刁難。
但到了盧月鄰這一次,好像大家都隻覺得這樣的搞怪是他們無聊生活中的調味劑,可供消遣娛樂的笑料……
卻沒有人考慮過當事人是不是願意,能不能接受。
葉旻岍輕輕撫着盧月鄰的肩膀安慰:“做錯事的是他們,你生氣是應該的,難過也是應該的。憑什麼我們要為了他們的低趣味買單?拿别人的痛苦當笑資,這樣的人就注定了他是個徹底的敗類。”
“他有意無意的一句話,在他看來無足輕重,而你在意了,當真了,受傷的也隻有你自己,他仍然開開心心。他在你的人生中能稱的是是什麼角色啊?,陌生人?校友?同學?可能連配角都談不上,又何必為此郁郁寡歡。沒素質的是他們,你隻是生病了……”
葉旻岍的話如華馥清香,給她一地雞毛的人生帶來些安慰。葉旻岍過的還不一定如她呢,可她不照樣樂觀的,努力地活着。
她靜靜地聽着,心裡好像沒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