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的事鬧得挺大,幸好南栀提前聯系律師。
她有找律師的意識,衛宇和王慧慧沒有,就連繼承法對他們來說都是陌生的,這是時代限制。
衛宇和王慧慧見讨不到好處,溜之大吉,連親媽都不管了。
小姨雖然被親媽寒了心,但又念着畢竟有養育之恩,隻能去照顧,兩邊跑。
南栀和衛天躲在走廊盡頭說話。
衛天說:“姥姥出院後,小姨不打算再回家照顧,舅舅一家人占着房子不願意走,又是麻煩賬。”
南栀道:“你确實沒有衛天的記憶,沒有騙我?”
她都有南栀的記憶,他為何沒有衛天的記憶?
火災時衛天雖然撞到頭,但隻是擦傷,腦組織未受損,不該失憶。
衛天擰眉,“大腦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大概是運氣不好。”
不遠處,井珧和盧思萌偷偷看着衛天和南栀。
“小天還說不喜歡南瓜姐姐,他根本就是很喜歡嘛。”
“南瓜姐姐本來就招人喜歡。”
“但衛天總說自己不是孩子了,”井珧強調道,“你看他,和南瓜姐姐說話還總是偷看她,太孩子氣了!丢我們的臉!”
南栀和衛天談完,短暫地結成同盟,井珧和盧思萌繞路截住衛天。
“小天!”
衛天上下打量井珧,“你怎麼還沒出院?”
井珧身體胖胖,是他們幾個體質最好的,憑借接連不斷的感冒發燒才成為住院部常客。
井珧小臉嚴肅,“我,作為老大,怎麼放心的下你們?有幾句話,我必須要交代。”
衛天:“?”
盧思萌開始抹眼淚。
井珧說:“戈玲脾氣不好,你們不要惹她,萌萌和她交流就夠了,她不兇萌萌。農朔話太少了,一點兒都不像小孩子,你們得和他一起玩啊。我發現醫院的哥哥姐姐們都不太喜歡農朔,平時都避着他走……還有還有,你啊,也别總逞強,不要和大人硬碰硬。”
衛天都不敢想象這是五歲小孩子說出的話。
他們的小腦瓜裡到底在想什麼?
井珧繼續說:“你就像剛才那樣,把和南瓜姐姐撒嬌的本事拿出來,大家都開心嘛。”
衛天:“?”
“等等,我?撒嬌?和誰?”
井珧說:“就拿出你撒嬌的本事!”
盧思萌擦幹淨眼淚,認真點頭,“不要光和南瓜姐姐撒嬌,阮喬姐姐也吃這套的。”
衛天:“……”
奇恥大辱。
他一字一句地強調,“我沒有撒嬌。”
井珧&盧思萌:“你有。”
“沒有。”
“有!”
衛天:“……”
一個人得聲音終究蓋不住兩個尖銳的童聲,衛天選擇換一個話題,“你們剛剛說醫生不喜歡農朔?為什麼?”
井珧:“這……”
*
住院醫師辦公室,阮喬拿着螺絲刀修好搖晃的老木桌,然後抱着南栀不撒手,“還好有你幫忙,我真是快瘋了,在兒科繼續待下去,我真的會瘋!不,隻要是在醫院,我就會瘋!!”
南栀說:“我也打算去其他科室,不過暫時還沒有學曆和資格證。”
馬明豔昨天來過電話,給她送了幾本書,但對南栀表達想去外科的願望不太上心。
對于馬明豔來說,她幫南栀,純粹是想給她提供個可以工作的地方,馬明豔沒想過南栀真能做醫生。
醫生不比其他職業,要對生命負責,不能輕易上手。
“我相信你,肯定能行!”阮喬百分之百相信南栀,“你說的肯定是對的!就算是錯的,也能說明你編瞎話的本事強!”
韋甯雨數着錢走進來。
他手裡拿的都是幾毛幾分的小錢。
見南栀好奇地打量,阮喬解釋道:“甯雨做點兒小生意。”
“生意?在醫院?”
“賣東西呗,下雨就賣雨傘,天氣好賣冰棍,他的宿舍就像小賣部,啥都有。你要是有啥需要的,直接在他那裡買,讓他按照進貨價算!”
南栀更好奇了,“為什麼要賣東西,很缺錢嗎?”
韋甯雨振振有詞,“我都已經痛失做醫生的機會,還不努力賺錢?商機多重要?你們看看咱臨川市有多少人下海了,今時不同往日,同志們,還不趕緊去撈錢?”
阮喬再次解釋:“他以前念書就投機倒把,習慣了。”
韋甯雨:“阮喬!”
南栀已經習慣二人總是打打鬧鬧,她心裡惦記的是另外一件事。
“喬喬,我聽衛天說,你們好像都不喜歡農朔?”
“先天性心髒病的農朔?”阮喬叮囑,“你别往他跟前湊,盡量别和他說話。”
“為什麼?”
阮喬道:“我也是一知半解,都是前輩們告訴我的,反正提醒我了,我就照做呗。”
韋甯雨道:“我也被囑咐了,讓我好好照顧他,但沒事别去找他,他有任何情況,都要報告護士長。”
好像整個醫院的人都在躲着農朔。
阮喬說:“其實農朔的情況挺不好的,他是室間隔缺損,還不小,無法自動愈合。他經常呼吸道感染,就是因為心髒不好。”
“超過5mm,就需要做手術解決了。”
“家長堅決不同意做手術。”阮喬攤手,“盛大醫生和他父母談過很多次,家長說什麼都不做。”
“利害關系都說清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溝通的,要不……你和盛大醫生談談?”
阮喬看向韋甯雨。
韋甯雨期待地挑起眉。
打起來了,終于能打起來了!有熱鬧能看了!
晚上五點,盛昭雲的門診才結束。
康甯醫院是綜合性醫院,不是專門的兒科醫院,盛昭雲加班的情況比較少。
阮喬給她的門診打去電話,小心翼翼表明來意。
電話很快傳來忙音。
韋甯雨的大眼睛像撲棱蛾子般閃爍,“如何?”
“……沒聽清,好像說‘恩’?”
“啧啧,盛大醫生和南大情商家的會面,真令人期待。”
十分鐘後,門外傳來沉重的走路聲,敲門聲響起。
前一秒還放松的阮喬和韋甯雨立刻起身站直,阮喬甚至整理了白大褂,才往門口走去。
南栀好意提醒,“喬喬,同手同腳了。”
阮喬:“?,該邁哪隻腳了?左腳?左手?右腳??”
南栀笑笑,先一步去開門。
門口站着穿了一套運動裝的女人。
盛昭雲隻比阮喬大兩歲,打扮普通,但五官明豔,冷眸淡淡地掃視整個辦公室,阮喬和韋甯雨都垂着頭,夾着尾巴做人。
氣勢強大到不敢和她對視。
南栀伸出手,自我介紹道:“盛醫生你好,我是在住院部幫忙的南栀。”
阮喬和韋甯雨同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拉扯着彼此的衣服。
南栀怎麼敢和盛昭雲握手!
怎麼敢和盛昭雲說話!
盛昭雲的個頭比南栀高,她輕瞥南栀一眼。
阮喬:糟了糟了,要挨罵了!
韋甯雨:毀了毀了,早知道把家裡的膠卷相機帶來了,錯過了!
在阮喬和韋甯雨的注視下,盛昭雲緩緩擡起手。
兩人輕輕握手,南栀側身把盛昭雲請進來。
阮喬:?,沒挨罵哦?
韋甯雨:幸好沒帶。
“你們想知道農朔的情況?”盛昭雲拉開阮喬的椅子坐下,跷起二郎腿,“阮喬,你先說。”
阮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