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回燒烤店裡，音響已經從苦情歌變成了鬼哭狼嚎的非主流歌曲。

聞悅一腳踏在上邊，手捧麥克風，唱得十分陶醉。

張炎苦着一張臉坐在旁邊塑料凳上，見到符遙，立刻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狂奔過來，“姑奶奶、女神、大俠！！求求你快讓這位妹妹住嘴吧。她霸着麥克風不撒手，誰來勸都不聽，就這麼兩首歌的時間，旁邊客人走仨桌了。”

魔音繞耳，震得人腦子嗡嗡的，比船舶發動機都帶勁。

符遙忍住笑，作出十分抱歉的表情，“我是不是說過她酒量不好來着？”

“是是是！”張炎都快哭了，早知道他就不一個勁地勸人酒了。本來還以為能有點豔遇，沒想到這妹妹隻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上去拉人，臉上還被挨了兩巴掌。

謝一舟淡笑一下，走回桌子邊，菜碟上早都凝出白花花的油，串也涼透了。

他掃一眼，徹底失去了胃口，随手抓一把炒得爆香的花生米，漫不經心問：“剛才那男的呢？”

“那小白臉啊，剛剛氣沖沖拿東西走了。小白臉之前趁你不在，說有話要單獨跟遙遙女神說，兩個人一起出去了。我尋思這不是挖牆腳嗎？！哎喲，急得我呀，狂給你打電話。”張炎探頭片刻，看符遙把聞悅制住拖走，終于放心地看回來，豎起一邊大拇指，“沒想到，是舟哥你跟女神一塊兒回來了，啧啧啧不愧是你啊！”

“少來。”謝一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扯了張紙來擦，下巴不客氣地往旁邊一點，“這桌多少，算錢。”

“我操，舟哥你第一次帶女生來，哪能讓你給啊，我請客！”張炎拍拍胸脯，很是狗腿地說。

謝一舟盯着他，沒說話。

“行，我去收銀台看看啊。”張炎堅持不到三秒就慫了，過了片刻，他又颠颠地跑回來，“舟哥，我媽說，這桌已經付過了啊——‘就是那個白白淨淨長頭發看着就很乖的那個小妹付的’。哎喲，你幹嘛打我，這話不是我說的，我媽說的！！”

謝一舟沒理他，“我都吃上軟飯了，不打你洩氣怎麼行。”

符遙扛着聞悅過來，後者離開麥克風就像失了魂一樣，垂頭喪氣的，像個怨氣女鬼。

“幹嘛！”聞悅的手摸到符遙身上，又被她一巴掌拍掉，“我還要唱！不給唱的話，點個男模給姐樂樂也行，我摸左邊，遙遙你摸右邊……哈哈哈哈哈！！！”

“她喝醉了。”符遙臉紅了一半，還要竭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我還是先送她回酒店吧。”

謝一舟沒說什麼，讓張炎打電話叫了個車，又把她們倆一路護送到出租車上，當着司機的面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到酒店之後，記得給我發條消息。”

“嗯。”符遙點點頭，把聞悅弄倒在後座上，看他一眼，忽然有點過意不去，“同桌，你今晚沒吃飽吧。”

謝一舟正準備合上車門，聞言忽然垂下眼，吊兒郎當一笑，“還好，吃瓜吃飽了。”

符遙：“……”

“差點忘了，拿上這個。”謝一舟從車窗遞進來一個塑料袋，“給你們倆回去當夜宵。”

出租車開動了。

符遙扭過頭，注視着那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她抿了抿唇，把手上的塑料袋打開，裡頭是幾串烤面包片，散發出甜甜的蜂蜜香，觸手還溫熱。

車上不好吃東西。

符遙重新綁好塑料袋，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翹。

司機在後視鏡裡看到了，很是憨厚的漢子，對着她打趣道：“小妹，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啊。”

“……”符遙沉默幾秒，把腿伸直放平，聲音很淡地說：“還不是。”

司機聽懂了：“小夥子長挺帥。”

符遙：“嗯。”

司機笑起來，“别看我現在這樣，當年啊，也是我老婆追的我。女孩子追人容易哈，多主動一點就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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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悅醒來的時候，房間裡一片昏暗。

酒店的窗簾緊拉着，符遙靠在另一邊床頭，目不轉睛盯着投影的幕布，嘴裡津津有味地吃着什麼。

“不是，你看默片啊。”聞悅翻個身，對着枕頭咕哝幾句，“什麼味道……聞着好香。”

符遙沒搭話，用下巴示意她看床頭櫃，“餓了？我怕你醒了難受，在樓下便利店給你買了橙汁。”

聞悅唔一聲，睡眼惺忪坐起來，撕開一袋薯片，灌了幾口橙汁，腦子終于清醒了一點。她看一眼電影，又看一眼符遙，“不對，這不對勁啊！”

“什麼不對勁？”符遙把最後一口烤面包片塞裡，不動聲色問。

聞悅眯起眼睛打量符遙半晌，忽然丢開薯片，二話不說往她床上爬過來，“符遙同學，淩晨四點半，你不僅在看無聲的侏羅紀電影，還笑得像個發情的母龍——說！你背着我幹什麼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