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遙睜大眼睛,佯裝無辜,“真的嗎?這怎麼好意思。”
謝一舟收回視線,擡腳就往門口走,“那算了。”
“你剛剛可能沒聽清楚。”符遙小跑兩步跟上他,“我的意思是,今晚嗎?”
謝一舟把門鎖打開,忍着笑意,“今晚不行,剛剛孟梓龍他們說今晚在宿舍弄點東西吃。”
符遙點頭,“懂了,慶功宴。”
“對。”謝一舟用手抵着門等她,“梁馳從家裡拿了個電磁爐鍋過來,還有幾包火鍋底料。待會再去後門菜市那兒買點肥牛五花臘腸,涮點青菜腐竹土豆片,比外面店裡好吃。”
符遙之前光顧着滿世界尋人,還沒來得及吃晚餐,猛一聽見身邊有人用磁性微啞的嗓音,說起這麼多好吃的……
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肚子也跟着咕噜叫喚起來。
“想吃?”謝一舟雙手插在兜裡,腳步放得很慢,特意在等她。
“嗯,我都不知道一中後門還有個菜市。”符遙大大方方地承認,“上回你帶我去的那家馄饨店挺好吃的,還有推薦嗎?”
“先保密。”謝一舟嘴角勾起來,一邊下樓梯,一邊無視她的抗議,輕飄飄地扔下這麼一句。
“小氣包,賣面包。”符遙鼻子皺起來,小聲嘟囔。
“你多大了?還這麼幼稚。”謝一舟好笑地問,擡頭望一眼體育館外的天色,“走吧,去小賣部。”
“去小賣部幹嘛?”
“因為小氣包沒有面包賣了,去進貨。”謝一舟啧了聲,曲起指節彈她額頭,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親昵。
小賣部裡。
符遙兀自站在貨架前糾結。
過了幾分鐘,謝一舟走過來,雙手抱在胸前,“不用選了,哪個都是一樣的難吃。”
符遙轉頭,看見他手裡提着一大袋飲料,甚至還有白酒的影,懷疑道:“學校裡頭還能賣酒?”
“眼挺尖啊,确實不賣,這是老闆的私貨。”謝一舟笑着拿起一盒泡面,揚了揚手,“吃這個嗎?我記得這種口味不辣。”
“也行吧。”符遙勉強點了下頭,嘀嘀咕咕,“但是泡面太油了,我一般不怎麼吃。”
謝一舟瞥她一眼,沒吭聲,結好賬拎起袋子,轉身往飯堂裡走。
這個點,飯堂的窗口都關閉了,學生也零星,隻剩穿着白帽子藍圍裙的阿叔阿嬸坐在長桌上用餐。
“飯堂好像沒有熱水機。”符遙提醒他,“教學樓裡才有。”
“你不是說不愛吃‘泡面’嗎?”謝一舟把袋子放在桌面,招呼她先坐下,“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好。”
說完,謝一舟端着泡面盒子就走了。
符遙看着他湊到員工長桌那邊,彎下身子和那幫阿叔阿嬸插科打诨幾句,一群人都跟着笑起來。還有坐近的阿叔笑着伸手拍了他一巴掌,揮手示意他要去快去,别被領導發現就成。
于是謝一舟便真的鑽進了後廚。
五分鐘後,端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煮面。
“吃吧,面條過完一遍涼水,應該不算油了。”謝一舟遞給她一雙筷子,又從袋子裡拎出一盒牛奶,“你的飲料。”
符遙一臉震驚地盯着這碗營養豐富的面條,半晌說不出話,“加了番茄、溏心蛋、青菜……甚至還有魚餅。謝一舟,你是會變魔術嗎?”
關鍵是,香味還這麼誘人。
謝一舟正把自己那罐汽水“啪”一聲撬開,聞言樂到不行,“都是麻辣燙那個窗口剩下的料,阿叔甚至沒肯多收我錢,說本來倒掉也是浪費。”
符遙捧起碗先嘗了口湯,筷子轉着圈卷面條上來,放進嘴裡。
“怎麼樣?”謝一舟看她一眼。
他對煮泡面挺有信心,以前在網吧裡,也有一日三餐都是吃這個的時候,步驟熟練得閉着眼都能做出來。
“好吃。”符遙把溏心蛋咽下去,十分真誠地誇贊,“我覺得要是哪天你不想念書了,去校門那兒擺個泡面攤,估計方圓十裡沒人是你的對手,生意肯定火爆。”
“前兩天不還勸我好好學英語麼?這麼快就變卦。”謝一舟似笑非笑地搭上一句。
“今時不同往日啊。”符遙吹着湯面,從蒙蒙熱氣裡看他,“現在知道你有這種手藝,下回你考出零雞蛋都行,就當免費加個蛋了。”
“嗯。”謝一舟煞有介事跟着點頭,“照你這麼說,要是考上一百,是不是就有兩個蛋加烤腸了?”
“其實我是覺得,”說笑片刻,符遙低頭,把吸管插進牛奶盒裡,“像你這樣的人,隻要肯用心去做一件事情,就沒有做不好的。”
“誇我?别急着捧殺啊。”謝一舟笑了笑,尾音拖得懶散,“好像以前也有人喜歡在酒桌上這麼說我……生父,還說我特别像他,不僅長得像脾氣也像,日後肯定會有出息。”
也許是像今晚這樣一場球實在太累了,謝一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已經消失在他生命裡許久的男人。
“你生父,”符遙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用詞,小心翼翼道:“以前是做什麼的?”
“做生意的。”謝一舟食指漫不經心地吊着易拉罐的拉環,“不用那麼緊張,他沒死,據說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啊。”符遙松口氣。
“我巴不得他死了。”謝一舟緊跟着嗤笑一聲,手臂環在胸前,“說起來是個挺俗套的故事,我剛出生的時候,他把公職辭掉下海做生意。後來生意做大,抛家棄子,跟小三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