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想法不能有。

一旦産生了，就很難再壓下去了。

顔芯連着幾個晚上都夢到了卓昱，迷幻的，暈眩的畫面在夢境裡像PPT一樣播放，其中印象最為清晰的，是卓昱泛着紅暈的臉，黑亮的眼睛，是摸上去短短的，會輕微刺痛手指的發茬。

他們在夢裡做得有多瘋狂，在她睜開眼後，身體對他的渴望就越發強烈。但卓昱現在集訓不能出來，工具能解決的也隻是最表層的欲.望。

她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而她現在得不到。

情.欲上的缺失像一個大大的漏洞，讓她迅速地流失掉工作之外的精力和情緒，即使她自己可以解決問題，但這問題就像開着遊泳池地漏，卻要放水把遊泳池填滿的數學題一樣毫無意義，還大費周章。

最終導緻的結果是，她聽到有人私下說她這幾天臉色很臭。

她不會輕易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裡的人，她可以承認她這些天狀态是沒那麼好，但她在工作上沒有出現任何纰漏，也沒有因為自己不爽，而對其他人的工作多加苛責。

所以當她聽到别人說起這些，她都問心無愧地假裝沒有聽到。

隻有和趙希子吃飯的時候，顔芯聽到她又問起這個，才說：“人的動物性是不是太強了？除了生存問題以外，竟然還會被情.欲這種最低級的生理需求困住。”

這話說得彎彎繞繞的，還帶了一些主觀情緒，但趙希子挖到了重點，“你想卓昱了？”

“……”

顔芯低頭吃煲仔飯，沒有理她。

“别不理我啊，你肯定就是想他了。你們前幾周幾乎每天都能見面，現在卓昱隻能待在學校裡集訓，你們都四天沒見面了，不習慣也很正常嘛！”

趙希子開解很有一套，“聽我的，你就是葷的吃多了，突然隻能吃素就不習慣了。”

顔芯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可是莫名其妙地也不想認同隻是因為這個，她就想卓昱了。但不因為生理需求的話，她還能是為什麼想卓昱？

不對，她為什麼要想卓昱？

腦袋裡好像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在打架，而她連一點頭緒都摸不到。又或者說，她本身也不想摸清這些頭緒，直覺告訴她弄清楚了會更麻煩。

于是她大口吃飯，強行扯開話題，“馬上就要交年底述職報告了，你寫好了？”

“……你這是逃避。”

“那你呢？”

趙希子也半斤八兩，在默默地逃避年底述職。

但ddl擺在這裡，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得寫。而且身後還有顔芯這個直屬leader看着，她莫名就覺得心虛，吃完午飯回去就趁着午休給PPT開了個頭，被旁邊的同事怒評卷王。

她冤死了，“我不是自願卷的。”

同事趴在工位上悶聲說：“你不是自願的，難道還有人逼你啊？下周三才交述職報告，你下周二晚上寫不就好了嗎？”

“倒也沒人逼我，可是——”

“你還沒開始寫？”

顔芯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同事陡然一個激靈坐直起來，然後又趴回去小聲說：“還有六天來得及，我會準時上交的。”

“我是想說，盡量多給自己留點時間好好做，說不定你真的有機會多漲點工資呢？”

這句有點像是暗示，同事心裡一陣狂喜，小聲和趙希子說：“芯姐不會是在暗示我真的能漲工資吧？老天保佑，一定要給我多漲點！”

趙希子聽得想哭，“你覺得在一個沒轉正的人面前談漲工資合适嗎？”

“那你做PPT還這麼自覺呢？”

“都說了不是自願的！”

……

聽她們說來說去又說回這裡了，顔芯也懶得管，看到飛書彈了條姚盛的信息過來，【達人預算降本方案做好了吧？兩點來三号會議室講方案。】

顔芯：【收到。】

原計劃是年後再具體商議這個方案，現在突然提前了，說明上面還挺重視。

她靠在電腦椅上，感覺不出意外的話，要出意外了。

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隻能趁着兩點還沒到，抓緊時間把方案檢查一遍，期待上面的領導們能少一些天馬行空卻難以實現的idea，期待讓她今天稍微好過一點。

卓昱的現狀也不比顔芯好多少。

盡管他每天都在和顔芯分享生活的點點滴滴，但顔芯以前就不怎麼搭理他，最近就更是隻剩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連每天的早安晚安都斷斷續續的。

可能無法保持每天見面的頻率，感情就淡了？

雖然他們可能本來就沒什麼感情。

他幾乎不會用樂觀的心态來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杞人憂天一樣，感覺他們的關系随時崩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可能，但也沒有很好的辦法來挽救。

他隻能接受現狀。

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掠過毫無音訊的手機，他便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射擊上，盡可能把握住他唯一最有把握做好的事情。

“40槍38中，可以啊。”

喬利對他這幾天的狀态很滿意，先把其他隊員存在的問題都解決完了，最後才來報他的成績，“你發揮穩定，我就沒什麼特别要說的了，你繼續按照我跟你制定的計劃訓練就行了。”

卓昱認為這都是他應該做到的，所以被誇了也沒多高興，“那我去拿啞鈴做握舉了。”

“等一下，你應該知道荊凡已經開始訓練了吧？”

這個倒是在顔芯和他為數不多，有來有回的交流中提到過，荊凡周二就開始去青少年訓練隊了。目前的訓練安排還比較輕松，每天隻花兩個小時就好了，也不會太耽誤他的日常學習。

他點頭，“我聽顔芯說過。”

“我還聽青少年訓練隊那邊的人說，荊凡的狀态也很穩，各方面的條件也都好，還很有悟性，訓練三天就已經有明顯成效了，估計年後就有機會選拔進市隊了。”

“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