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光白了他一眼,起身打開窗子,窗外是熱熱鬧鬧的街道,夕陽斜照,是她在逍遙山上不曾見過的熱鬧喧嚣。
她拿出地圖辨認出東海的方向,按捺住對七絕門的好奇心,輕輕一躍,翻出窗外。
她的禦風飛行術可是連師父都稱贊過的快。
雖然不太穩。
看一眼身後的青狐,還是認命的将其撈起來抱進懷裡:“這是最後一次。”
青狐低頭縮在離光懷裡,不敢擡眼。
“我師父或許對你的七寸石有辦法,七絕門追的緊,我一路上就不帶你去找大夫了,等到了地方,讓我師父想想辦法,你且忍耐兩日。”
她師父平日裡就愛搗鼓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應該會有辦法的。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離光未回頭便知來者不善,隻得匆忙側身避過,卻不想青狐被利箭射中了狐耳。
離光向後看去,隻見一黑衣男子正彎弓欲再射,便将青狐耳朵上的利箭折斷甩了過去,趁對方躲避的間隙,落入身下一片密林。
卻不想密林之下藏着一個村落,而村落裡亦在厮殺。
青狐疼的龇牙咧嘴,卻也不敢出一聲,動一下。
離光查看青狐的的耳朵已被利箭射穿:“忍一下。”
動作迅速,利箭被拔出。
青狐低聲嗚咽,不曾顫動一下。
離光立馬從袖子裡拿出藥粉幫他上藥:“忍一下。”
這是最後一點藥粉了,早知道她應該多帶一些。
青狐乖乖的趴在離光的腿上,牙齒忍不住打顫。
離光撕下一條衣服幫他包紮完後,輕輕拍了拍青狐的背以示安慰:“沒想到七絕門咬的這麼緊,我們先去前面的村子看看。”
月光下,村子前的石獅子威嚴如侍衛,震懾着每一個從這裡經過的人。
剛經過石獅子,夜風一陣撲面而來,夾雜着濃重的血腥味。
離光鼻尖微蹙,腳下的步子放慢下來。
越往裡走,血腥味越重。
“有客人?”
一道男聲自遠處傳來,幽遠死寂。
離光停下腳步,分辨男聲的方位。
“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我不殺你,但我要求你一件事。”
“什麼?”離光一手抱住青狐,另一手執劍,這麼濃重的血腥味,她很難相信這個人是善類。
一個人影自遠而近飛到離光面前:“這裡充滿了罪惡,我可能會一把火燒了這裡,但這支玉簪麻煩姑娘帶去煙涼城,交給城主,讓他找老四過來。”
一支鑲金玉簪飛到離光眼前。
來人身着黑色兜帽,懷裡亦抱着一個身着喜袍的女子,隻是那女子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煙涼城?”離光未接玉簪,此刻的她已經看清遠處屋門大開的房間裡躺滿了屍體,血腥味就是從那裡散出來的。
“我叫聞人翌,她叫蓮月。”聞人翌并不理會離光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蓮月是個大夫,她很善良,遇到窮苦人來看病從來都是免費贈藥分文不取,但有人利用了她的善良将她綁了賣到這裡。
這個村子裡的女人大多都是被拐賣來的,為了傳宗接代。
但蓮月是個石女,買家眼見買來的女人竟不能生孩子便對她非打即罵,她受盡了淩辱,幾次逃跑都未能如願。但她生的好看,前幾日他們村子祭祀,需要給山神尋一個新娘,便選中了她。
她被活埋入棺材,在恐懼中死去。”
聞人翌低頭去吻蓮月的額頭:“是我來晚了,我若早來幾日……他們該死,都該死!”
離光望着蓮月的側臉,鬼使神差般的接下了玉簪:“那你為何不自己去?”
那樣慘白的一張側臉,即便她未曾言語,她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無奈還有絕望。
她想上前再看一眼,但她不敢。
第一次見到死人,心裡不隻是害怕,還有惶恐,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對死者的亵渎。
“蓮月死在了這裡,魂魄走不出去,我亦不通鬼道,隻能留在這裡陪她。”聞人翌看向蓮月的眼神,充滿了愛戀,悔恨,還有心碎。“我殺了太多人,包括老人孩子,這是罪,但這份罪遠沒有完,我須守在這裡。”
“送是可以送,但是我要先去東海一趟,不知你等不等得起?”離光将注意力轉移到玉簪上,隻看一眼便知這不是凡物,内有光暈流轉,或是法器亦未可知。
“這裡沒有其他人,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外人,若送不到便送不到,簪子就送你。”聞人翌如是說,他的眼睛注視着蓮月,看得出他萬分珍視。
“……”離光拿着玉簪的手僵在空中,拿也不是,還也不是,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人?若她真貪了他的玉簪他又該如何?
他懷裡的女子又當如何?
當真是窮途末路了嗎?将希望寄存在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身上?
“你們不能在此停留。”聞人翌看一眼天上的月亮,“時辰馬上就到了,我送你們出去。”
“什麼時辰?這裡要發生什麼?”離光收下玉簪,決定幫他們,“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嗎?”
“這裡我一個人可以。”聞人翌不由分說催動靈力,将離光和青狐趕離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