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老師拎着教具，徑直從謝途跟前走過，其餘學生一動不動，保持着同樣埋頭苦讀的姿勢，要麼翻書，要麼用筆在寫寫畫畫。

唯一擡起頭并走到門口的，是四十号同學沈知周。

沈知周問道：“發現什麼了麼？”

謝途道：“沒什麼，外面可以四處走，隻聽到了點兒聲音，你呢？”

沈知周面色如常，看起來并沒碰上什麼事。

這人回答說：“上了一節數學課。”

謝途一挑眉，不禁笑問：“講什麼了？”

“講卷子，一道題反複講了四遍。”沈知周手上還拎着題紙，說着提到了謝途跟前，“就是這道。”

謝途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題目，說：“看起來也不是什麼線索。”

他跟着邁進了教室，并沒有被什麼力量拽回門口，看來“課間時間”确實是自由時間。

教室裡隻有筆尖在紙張上落下的刷刷聲響，謝途擡起頭來，看見了此時教室黑闆左側挂鐘的時間：17：46：37。

無論是秒針、分針還是時針，都保持着靜止。

沈知周道：“時間沒變過。”

“其他教室可不是。”謝途說，“時間是在走的。”

說到這裡，他便一轉頭，輕敲了敲劉曉曉的桌沿，問道：“班長，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劉曉曉擡起頭來：“你想問什麼？”

謝途原本隻是随口一問，沒想到劉曉曉還真的會搭理他。

也對，第一個出現的NPC，總歸是很重要的。

“教室的鐘壞了，要報修嗎？”

謝途接着問。

“哪裡壞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分明隻是件很小的事，劉曉曉卻臉色驟變，聲音發着抖，像是很生氣，實則更明顯的是害怕，“注意看你們自己腕表的時間就可以了。”

注意看腕表的時間——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提示。

正當謝途準備嘗試追問一句，想看看劉曉曉會不會回答出其他的提示，沈知周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謝途看着沈知周擡起一手手腕，才發現手表上面的時間不過這麼一問一答的工夫，就從不到九點變成了十二點。

時間加速了。

劉曉曉在此時理好書本，忽地起身道：“上午的課程結束了。”

她拿着一個小單詞本走到教室門口，頓了頓，轉身說：“記得按時去食堂吃飯。”

——

依照課表上的時間，午休在十二點到兩點之間。

謝途将此理解為他和沈知周都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不過“按時去食堂吃飯”明顯也是一條重要提示，而且這也是在校規當中的内容。

謝途再欠，也不會在這根紅線上随意蹦跶。

劉曉曉走得很快，一眨眼就離開了教學樓，不過因為謝途早就将學校晃蕩了一圈，所以就算沒有人領路，也能輕松找到食堂所在。

和他獨自觀察的時候不同，此時的食堂尤其擁擠——

雖然擠滿的不止是面部模糊的人，還有無數黑色的人形剪影。

謝途心裡明白，他們都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食堂内部有若幹個窗口，謝途看過去，發現了有“一點窗口”“兩點窗口”等。

“點”應該是他們的賬戶餘額單位。

奇怪的是，一踏入食堂，謝途就覺得餓了。

仿佛剛剛下播的饑餓感重新竄入感官。

他擡眼問沈知周：“你餓嗎？”

沈知周點了點頭。

“這還有個免費窗口。”

謝途目光一轉，才發現最遠的角落還有個“免費窗口”，但前面卻隻聚集着幾道黑影。

“一點窗口”前倒是人滿為患。

身邊的沈同學很默契地跟他一道走到了免費窗口，發現擺放在此的菜品跟一點窗口大差不差。

戴着口罩的食堂大叔眼神空洞：“要吃什麼，同學？”

謝途順手拿過一張餐盤，遞上前去：“這個。”

大叔應了一聲“好”，然後盛了一勺番茄炒雞蛋到謝途盤中。

食物一落在盤中，一聲尖銳的笑聲爆發——

一道好好的菜，眨眼間成了一團黑糊糊的東西，中心蹦出一隻眼睛，對着謝途微微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