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愣了一秒,她早上随手放在桌上的資料和病例估計是被他看見了。
“和你沒關系。”覺得語氣有點僵硬,因為他去酒吧當陪酒的事,她心裡還有點愧疚,于是找補道:“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想邁步出門。少年靠着門框,看起來沒有打算讓路的意思。
他低頭,很仔細地端詳她的表情。微抿的嘴,沒什麼笑意的眼睛,無不在反應對面的人現在有點煩躁。像反感别人闖入領地的小獸,卻又努力收起自己的攻擊性。
霍鋅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流轉一圈,漆黑瞳眸裡寫着探究,“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你不困嗎。我要困死了,你讓開,我要回房間睡覺。”
林念禾推了他兩下,沒推動。他跟座山似的堵在面前,擺明了要弄清楚江予州到底有沒有病。
“算我求你,你改天再問。”
能拖一天是一天,她不想将自己的私事告訴霍鋅。萬一明天時空突然恢複正常,他穿回去了呢。
“改天是哪天?”少年黑沉沉的眼睛直直注視着她,“林念禾,你知道你每次含糊其辭敷衍人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摳手嗎?”
林念禾動作猛地停滞。她以前就玩不過他,現在比他大九歲照樣玩不過他。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有時候她也搞不懂,霍鋅是不是從小生下來就比别人多幾個心眼。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每次遇上麻煩永遠都是第一時間把我推開。"
在酒吧和那群腦子裡全是廢料的爛人打交道,都沒此時林念禾的默不作聲讓人生氣。
他心情說不上好,耐心也漸漸變少。
理智告訴他,林念禾不說是因為有她自己的理由。但人要是能在愛情面前保持理智,他也不至于突然發奮圖強打算為愛上清北,差點被爸媽送進精神科。
“還是說,你始終覺得我才是那個麻煩。”
林念禾差點被氣笑,“我跟你說了,事情就能解決了?”
居然反過來指責說她老是把他推開,他認為自己比她好?
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罵人之前難道不會反思反思自己嗎?
“你不說,怎麼知道不能解決。”
她往後退了一步,盡量讓兩個人的視線保持一個水平,"你的女朋友是18歲的林念禾,不是27歲的林念禾。我的家事,你用什麼身份來管?"
"遠房表弟,你自己在車上跟我說的。"霍鋅死皮賴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經過七天的心理建設,就算他再不能接受分手的現實,這會兒聽見她的冷言冷語也能做到坦然面對。
"……"
他忽略掉心裡的難受,“現在又不承認了?”
“我就知道你說話不算數。高二上學期籃球賽說好要給我送水,結果把水送給了隔壁班那個姓秦的。一個小時前說把我當表弟,現在又說毫無關系了。林念禾,我發現你不止有戀愛腦,你現在還有做渣女的潛質。”
“陳年舊賬你也拿出來翻!”林念禾震驚。十年前給秦於送了瓶水,送水而已,這是什麼滔天大罪嗎?
霍鋅理直氣壯,“對你是陳年舊賬,對我不過是去年的事。”
他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靠在門闆上,用腳勾過來一個闆凳坐下,雙腿敞開。
打定主意今晚要弄清楚那個男人是不是在醫院。霍鋅不在乎他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林念禾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
不跟他說沒關系,他會自己問出來。過程不重要,結果是對的就行。
再硬的蚌殼,他都能給撬出一條縫。
房間氣氛安靜詭異,少年笑了一下,繼而表情冷漠,語氣很淡:“你自己都說了把我當表弟,跟表弟說說姐夫生病的事,也很正常吧。”
姐夫兩個字一出來。
林念禾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渾身不适。明明是清白的,硬是有種禁忌感。
“你亂喊什麼。”她頓了頓,就重避輕:“他身體不太好,最近一直住院。”
"所以你之前說的流感發燒住院是在騙我?"
"是。"
“行。”
霍鋅聽到答案,不再逼問下去。往裡多問,她八成要跳起來生氣。反正病例他也看見了,得的什麼病,上網一搜清清楚楚。
他想要的是林念禾别把他當外人,兩個人之間的界限别畫得那麼遠。
他像是滿意了,起身,握住門鎖打開,“晚安。”
晚安……安個鬼。
晚上整這麼一遭,她要是能有好心情睡覺就見鬼了。
翌日,
林念禾收拾好出房間時,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賀渺邊喝粥,邊刷手機。餘光看見她的身影,“你起多早買的早餐,居然還能睡個回籠覺起來。”
“今天醒的比較早。”她坐下,拿了個雞蛋慢吞吞地剝殼。
狗籠裡沒狗,估計是霍鋅早上起來買完早飯,然後牽出去遛了。
賀渺放下手機,遞過去一杯牛奶,“昨天喝多,沒給你添麻煩吧?”
她酒品挺一般的,喝多了會胡言亂語,有時候還會鬧人。
“沒。”
賀渺松了口氣,片刻,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張臉,猛拍桌子,“卧槽,我昨天喝多了好像看見霍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