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隻怕——】
黑暗中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童謠,其間夾雜着孩童的歡笑,伴奏很清晰得聽到小提琴的琴音。
技藝娴熟高超,直叫人心情舒暢,醉入夢鄉,恨不得此曲一直悠揚下去。
迷霧朦胧中,火紅的紅楓樹下恍惚閃過一道少女的曼妙身影,隐約可見綠意。
楓葉簌簌往下飄,因為舍不得這樂曲而遲遲不願落地。
她的身邊圍繞着許多幽蘭鬼火,尖尖一點紅色,長出了四肢和軀幹,狀似孩童。
他們穿着透白色繡藍邊的式神服,正拉着手繞着她轉圈圈,嘻嘻哈哈地調笑玩鬧着唱歌,好不似人間之地。
本是娴雅至極,卻聽空間裡“锵!”的一聲響,孩童的歡笑聲戛然而止,也打亂了小提琴的節奏。
鬼火消散,原地隻剩下原本的鋼琴聲。
風聲越來越大,楓葉終究是落了地。
少女站立在原地,虛幻的碎冰藍色小提琴垂在一邊。
她沒有轉身,隻有握緊了琴弦的拳頭和上面隐隐暴起的血管,顯示出她現在怒氣值極高。
神女之姿轉身,朝着劍落的方向憤怒地喊了一聲——
“南野!”
這怒氣瞬間化為實質,倉皇卷起一地落葉,鬼火重新聚攏成型,連聲呼喊着叫她别生氣。
“靈靈,别氣别氣。”
“……”
而那邊傳來一道讨好的男聲:“诶嘿~靈靈靈靈,我又來啦。”
宇宙黑洞中有一空間,遊動水簾為門,啟之便見天光十色,不見日月。
唯一的光源來自中央,似睜開的巨獸之眼。
内唯一浮島,上弧下錐,島下半為熔岩半為寒冰,相互纏繞旋轉而上。
冰火竟也能共存無恙,島身滋生大量清淡水霧,籠罩着整個領域若隐若現,虛虛實實。
上方隻有一座巍峨的宮殿,數不清到底有幾層,裡面有彩光一閃一閃,造詣非凡。
鬥拱上都挂着紅色的燈籠,暗紅色長流蘇吊着黑珍珠挂墜,還有金鈴铛。
宮殿被各式各樣的樹木遮擋,尤以紅楓樹為顯眼。
高樓牌匾上闆闆正正地寫着“銀河亡靈”四字,刀劍雕刻,潦草霸氣,就是太質樸,與島上的建設不太相配。
殿内看不清全貌,殿前一汪清泉,高山流水皆是如夢如幻,引人入勝。
更為壯觀的是殿前泉水邊,那雙生橘紅楓樹下的一男一女。
楓葉橘紅似晚霞,灑落一地,他們正在刀光劍影,一看就仙姿卓越。
二人正是空間内唯二真正會呼吸的生物。
少年身量挺拔,一手緊緊提着褲腰,一手握着一把銀藍色利劍撐在地上。
劍柄系的穗子隻剩幾根雜毛,隐約可猜原是橄榄綠。
他渾身上下都破破爛爛,衣服就剩個爛布條子還挂在身上,上半身敞開的衣襟裡露出布滿淡淡紅塊的肌膚,隐約浮現出獨屬于各個監承司的圖紋。
沒見血,倒也不見什麼大傷痕。
小麥膚色,“肉質新鮮”,頂着個仿佛被馬蜂糟蹋過的臉,配上雞窩般的頭發,根本看不出原貌,隻有那雙黑曜石的眼眸最靈氣。
狗狗似的圓,亮晶晶的,滿眼都是對面那人。
劍眉上挑精神的很,可見是在裝。
他糊了把臉将發絲随手往上一撩喘起粗氣,賣力閃躲對面毫不留情飛過來的冰刃,嘴也不見歇着。
“靈靈,靈靈,你别生氣,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嘛。”
縱使狼狽地被壓着打,他還是聲音黏膩,帶着讨好。
對面站着一位少女,婀娜窈窕,一襲墨綠色茭白廣袖飄帶長裙,衣裳繡着飛雁,腰墜一圈菱形狀同色小珍珠,淡雅襲香,酒紅色的長卷發未束,正如少女表現出的強大氣勢般肆意飄揚。
她一手反握一柄利劍背在身後,劍穗是橄榄綠流蘇,繩柄交界處一圈粉珍珠,柔軟漂亮。
正是剛剛自主飛出去攻擊少年,那把打斷靈靈演奏的劍。
另一隻手擡起,腕上兩根紅繩襯得肌膚越發白皙無暇,繩上三個小楓葉和三顆小紅珠錯落着。
那紅珠看不出材質,更像某種寶石,殷紅裡透着金箔點,掌上懸浮着數根裹挾冷氣的冰刃,玉指微收。
靈靈呼吸平穩,看向他的眼眸是如腕上紅珠般的紅眸,内裡平淡無波,她朱唇輕啟:
“決定早已定下,星系毀滅非你我之力可以挽救,南野,你攔不住我,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來說教,自讨沒趣。”
“你我是有一段情,這不是你阻攔我的資格。”
縱使雅興被打斷,她的聲色還是那麼淡然,把生死之事說得如此輕松。
下一瞬她翻手将冰刃上抛,直逼少年面門,可謂絕情。
少年擡劍去擋,“乒乒”敲落的冰刃碎裂開,落地後竟然還能飛起來,像長了眼睛一般隻盯着他的屁股猛紮。
他隻好換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
南野一邊逃竄一邊張望安全地,不料紅腫的臉頰被楓葉打中,刺痛感促使他下意識松手去摸。
本就岌岌可危的褲腰瞬間失去支撐,在他雙腳落地的同時,直接表演一個自由落體。
少年尚未反應過來,還想朝人家撒嬌,刻意讓自己的眼睛水汪汪的。
“你相信我嘛,事情沒那麼嚴重,DX330,地球的軌道我來想辦法,再等等,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騙你的,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