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有一股異樣但是柔軟的力量蕩漾在心間,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想了想,他并沒有立馬拿開瓶子,反而用自己的手連瓶帶手握住,剛剛好包住她的小手,觸感好在沒有剛才一晃那麼涼。
女孩呼吸很輕,窩在男孩懷裡幾乎沒有動過,他也确實陷入了宕機的狀态,私心裡不忍打破。
于是一直坐到晴空萬裡變成夕陽一片,亞倫輕輕活動一下身體,以免弄醒她,眼中還有些不可置信。
他剛剛竟然就這麼抱着她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正當他想要喚醒女孩的時候,低頭卻對上一雙純黑的眼睛。
他習慣坐着也挺直腰背,即使是睡着了。
因此女孩擡起的頭剛好到他的胸口,涼涼的呼吸拂過他的脖頸,怪怪的,以至後來往日重現,茅塞頓開了才知道那其實是他的喉結。
“你醒了啊,不好意思我剛剛睡着了,你餓了嗎?我煮了粥的,那個吃了絕對不會吐。”
似乎才想到那鍋被遺忘在竈台上的海鮮粥,亞倫急忙往廚房看去——一片安靜,沒有見到煙霧,沒有警報。
他松了口氣,知道是系統到節點幫他關掉了,對上女孩意外明亮許多的眼眸,他又擔心起來,會不會自己話說太滿,萬一很難吃。
女孩沒有等到男孩的動作,隻好拿瓶子碰了碰男孩的手臂,亞倫會意将瓶子小心放回陽台上。
“那個,粥好像煮忘了,哈哈,先試試吧,要是不好吃的話我,我再做,好不好?”他有些不好意思。
女孩歪了下頭,面色平靜地看着他,還是不說話,亞倫覺得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爸爸和伊森都告訴過他,這個史無先例的亡靈體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強大的力量迫使她感情淡漠,長久的實驗和最後的打擊,讓她隻能用遲鈍的反應保護自己。
最後的打擊?
亞倫覺得無計可施又很難過,具體難過什麼他也不知道。
他松開手,讓女孩自己站起來,看到瑩白的兩隻小腳丫踩在地面,他才想起來女孩沒有穿鞋,話都沒說又将女孩抱起來放到椅子上。
女孩一樣很無感,任由男孩行為。
“那個,你先坐着,我幫你把鞋子拿過來。”
女孩點頭,無所知地翹起自己的小腳丫,兩隻拇指一撮一撮的蕩漾在空氣之中,特别像飛機穿過雲層的感覺。
亞倫:九命,她好可愛。
亞倫很快拿來配套的醫療消毒白鞋,不禁想着,zero要是一個正常人家的孩子,該是多麼幸福快樂,無憂無慮,誰都會忍不住去愛她啊,畢竟她那麼可愛。
他自然蹲下扶起女孩的腳穿進去,觸感細膩卻起伏不平,綁好綁帶之後發現鞋子有些大了,但還可以接受。
他皺眉幫女孩整理好,腳背的明顯針孔讓他再次難過起來,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
這樣的實驗體,這樣的傷痕明明他見過無數,就連死亡,他也見了很多。
亞倫收好情緒恢複一派溫和,牽着她去餐廳。
當他要拉開椅子的時候,一直無動于衷的女孩,卻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躁動起來,呼吸起伏不定,盯着台面某處眼中都是恐慌。
她扯過男孩躲在他的身後,力氣之大讓亞倫一個踉跄,好像桌子上有什麼洪水猛獸,整張臉都埋在他的後背上。
他感覺到女孩在瑟瑟發抖。
“怎麼了怎麼了?”
亞倫抓住女孩的雙手輕輕拍着,安撫她,看向前面很正常的桌子,“桌子上有什麼東西嗎?”
女孩很害怕,聲音顫抖地厲害:“火……火……”
火?
亞倫很仔細地掃視全部,才堪堪在一瓶裝飾花瓶後面看到一個仿真的紅色蠟燭。
隻是烘托氣氛用的,火苗的部位有嬰兒拳頭大小,仿歐洲複古樣式,所以有三個火苗。
“你害怕那個,蠟燭嗎?”他還是猶豫着輕聲詢問。
女孩不說話,隻加重了揪住他衣服的力道。
得到答案,亞倫更加困惑了,害怕,仿真的蠟燭?
萬事從急,他側身蹲下擁抱住女孩,不太熟練地拍拍她的後背,給足了保護安撫姿态。
“不要怕,不要怕,先去沙發那裡坐着好嗎?我把它拿——”
“扔掉。”女孩極其果斷的聲音響起,清晰冷漠。
亞倫愣了愣,還是配合她,“好,扔掉。”
女孩露出面頰呆呆依靠在亞倫的肩膀上,瞪圓的眼睛透出清晰的冷意,卻又夾雜着些許稚嫩的迷茫。
火苗映襯着,使得她整個人帶上了滄桑,仿佛苟活了很多年,瞳孔印着那三個紅球。
亞倫沒看見這些,隻以為女孩被莫名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