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想。
尤其是剛對靈靈撒了一個謊之後,心裡慌慌的。
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種什麼感覺,就是落不下來。
亞倫自認平生還算是個平穩得當的人,也不是沒有撒過謊。
于人類而言,好的壞的慌他都撒過,這麼些年以來一直坦然接受成功與失敗,好與壞,得與失,生存與死亡。
但剛剛在他說出他是猜的之後,和靈靈對視的那一眼,短暫的一刻心卻漏了半拍。
他一向也不會委屈自己,既然身體已經給出了态度,自己便不必逼迫自己。
反正随身佩戴藍牙耳機隻是監測的其中一項輔助手段,附近那麼多的監測球已經毫無死角,出了事他會自己擔責。
如果他這樣寸步不離地跟在靈靈身邊還能出事的話,一直佩戴藍牙耳機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最主要的是,他似乎無法以平常心态對靈靈撒謊,他将這歸結于亡靈體天生的能力。
以現在的局勢來說,阿爾迦是反派大boss,與他同實力的亡靈則算他們正派這邊的boss,因此,有如此神力的超能者需要臣服,不能對其撒謊也算情理之中。
這個八角涼亭似乎有些曆史故事,位置也很獨特,像是十字路口的交岔中心,在一個挨一個的密集建築群中空出一個空地。
百來平米占地面積的亭子坐落在一個大湖泊中央,八條小路分别通往八個門的同時又互相連通。
要知道在佛倫斯水資源一向很緊缺,維持空中基地的平衡本就為難,能有這麼大面積水含量的地域一定不簡單。
不過亞倫還沒有了解過這方面的知識,他一向秉持着隻要他爸不和他說,就不是什麼大事的原則。
他正在看一塊牌匾。
牌匾上的提字蠻有意思,字迹很有特色,似乎是人工雕刻的,木紋柔順闆質油亮的木闆上寫着一句:有故事的人終将會相遇到一起。
靈靈拿回那杯奶茶喝着,和亞倫一起在看那個牌匾。
她指着相遇兩字間的那個小小的愛心,驚喜地告訴亞倫,“粥粥看,那裡有顆愛心。”
亞倫摸摸她重新紮成兩個麻花辮的頭,櫻桃發繩重新回到馬尾上。
他沒帶梳子,這是暮琴紮好的,熟練的人果然不用工具也能成事,就是厲害。
頭頂一棵茂盛大榕樹,細根條成片垂落在四面,像個水簾,背後有幾座假山相襯,水邊很多人站一起欣賞,還有人在寫生。
亞倫看到好幾個熟面孔,但他沒打算去打招呼。
靈靈盯着這個方向的一個畫布看,作畫者是個身着素衣的老者,在畫一副全開的油畫,已經打好了草稿在調色,應該是在畫一處街角。
看起來走狂野派,選好顔色就往畫布上潑,大大小小往外飛,吓得圍觀人群一激靈忙退開,又因為無法克制人類愛看八卦的基因而走回去,靈靈看的津津有味。
亞倫自然觀察到,“靈靈喜歡畫畫嗎?”
靈靈點點頭,“嗯,感覺很有趣的樣子,他好像很快樂,嗯,很潇灑,潑顔料的時候有種掙脫靈魂的氣質。”
“哇哦,好文化的形容哦。”
勞爾頓鼓掌,朝亞倫做了個上台階的手勢,亞倫點點頭配合他鼓掌,内心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樂。
暮琴也看到了那幅畫,正好看到他站起來往上面潑了一桶藍色顔料,應該是要畫天空,濺開的顔料散落到底下鋪開的白布上,像漫畫裡濺落的水滴,很有藝術感。
“那是當然啦,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在自己熟悉的領域發光發熱,無論如何都會很快樂的,不論年齡差距,不論事情是大是小,沒有目的毫無壓力做什麼都會很好。”
勞爾頓換個方向繼續鼓掌,這次更加賣力,嘴裡“哇哦”個不停,一邊叫喚還一邊啧啧出聲,“沒想到啊,暮琴你原來那麼會說話。”
暮琴白了他一眼,高深莫測,“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哼。”
“那待會我們去畫材店買些工具回去吧,這樣在家裡也可以畫着玩,怎麼樣?”
亞倫看着看着,腦子裡漸漸自發将那位老者換成靈靈,想象靈靈也如這般歡快地潑墨成畫,迎着朝陽或者落日,長發飛揚着回頭沖他笑,周圍許多人為她贊歎。
畫面太美好,讓人光是想着就開心。
“我知道這裡有家很不錯的畫材店,雖然我也沒有進去過,但反響很好,每天客流量都很大,看看時間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吧,然後搭觀覽車過去,在上空看很壯觀的,畫材下午再去買。”
她展開圖紙,指着一個地方,“我們去這家店吃,位置已經訂好了,他家的中餐特出名,裡面的裝橫也很有特色,快走快走。”
畫材店在後街,坐纜車穿過長春寺是最快的。
長春寺是一座鑲嵌在山裡的古老寺廟,也是佛倫斯唯一的寺廟,它建立在佛倫斯最高的高山上面,是除了塔台最高的地方。
前任住持病故,現任住持是祭司大人,水橋羽。
聽說寺禮供奉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某位優秀的将軍,又因為這座高山底下大多是徒步場地,很少商販和店鋪,因此大家基本選擇坐觀纜車穿過去。
這裡的樹蔭底下能聽到鳥叫,遠遠能看到山腳下那片綠意,還有人背着包登山,拿拐杖爬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