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會裝。
她的聲音很沉,很認真,“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亞倫還在那獨自傻樂,高興于女孩的親近,絲毫不知自己的初吻,早就交代在了昨天的一場鬧劇裡。
上頭的少年根本察覺不出,發絲掩蓋下的那雙黑眸是怎樣暗沉,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我一定記住。”
兩人靠在一起又在涼亭看了會風景,亞倫怕她玩水着涼,又不敢讓她不玩,于是幹脆從根源解決問題。
“那我們回家吧,我給你把衣服縫好,說好了今晚帶你去塔台看夜景的,回去吃午飯,然後休息好了,晚上出去玩。”
“好,我們回家,”她松開抱着他頭的雙手,“你抱我回去。”
“好的呀。”
亞倫自然不會拒絕,他從未拒絕過女孩的任何要求,對于兩人的親近,他有種發自内心的喜悅,甚至想要更多,他将這歸結于亡靈體的威壓,還有他内心的小心思。
反正靠近靈靈的任何事物都會莫名臣服,連爸爸他們都逃不過,在外再如何冷面冰山鐵面無私,在靈靈面前還不是要溫聲細語的,他這樣的無名小卒受影響也正常。
亞倫将她濕漉漉的雙腳拿起來,放到自己身上,拿出随身帶着的棉帕給她擦幹淨,再穿上襪子穿上鞋,把人抱在懷裡往外走。
大石頭後面,站着換回了常服的席琳,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她就這麼看着亞倫抱着女孩,調笑玩鬧的親昵姿态,漸行漸遠。
突然嗤笑了一聲,臉上第一次露出如此嘲弄的表情。
她不喜歡這樣的失控,照片是,現在也是,但她控制不住。
“呵,你是爸爸媽媽,我是叔叔阿姨,我隻是幫助你一起完成任務的人,原來你是這樣想我們之間的關系的,呵。”
她承認自己是矛盾的,如所有暗戀或者愛而不得的女人一樣,既愛他與除了自己心儀之人之外的所有人劃開界限,俗稱雙标,又愛他能擁有很多人的喜愛,這證明她的眼光很好,界限很高。
根源隻是他心儀之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女人。
是的,女人。
“你确定這個孩子就是亡靈?”
席琳仿佛在自說自話,明明此處隻有她。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當然,她可是我親自抓回來的,如果她不是亡靈,怎麼會勞煩繼承人親自出馬。”
是一道陰沉的男聲。
話落,自她的身後走出來一個一身黑的男人,身材瘦長,臉倒是長得不差,隻是劉海蓋着眼睛,淡色的薄唇,整個人顯得很陰郁。
正是常年外派的裘德。
他擡手戳了一下席琳盤發上精緻簪子的流蘇,貼近她的耳邊,慢悠悠說道。
“所以說啊,我不曾騙你,你喜歡了他八年,掏心掏肺對他好,竭盡全力輔佐他,他卻全然不在意,甚至習以為常,明明有很多事情都不該是你去做的,他還是安排給了你。”
席琳身軀一顫。
“你看,‘金雛’的職位調動就是一個,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直接推給了你,讓你去做這個壞人,你等着看吧,等接下來的會議他會不會去說那個‘但是’,做一個好人。”
裘德對她身體的顫動很是滿意,這證明她終于聽進去了。
有漏洞他才能下手,不枉費他跟了她那麼久,侵染她的靈魂。
發照片的晚上,淩晨兩點,他敲響了席琳的房門。
依舊是一身黑的打扮,襯衫解開了三顆扣子,露出蒼白的鎖骨肌膚,上面挂着一根腐爛骨頭的項鍊,背着走廊燈光看不清臉。
他手裡拿着一支鮮豔的黑色大麗花,繞指一放,正對席琳眼前,勾唇一笑,看着門裡低沉悲傷的人。
“美麗的小姐,鄙人知道您今晚無法入眠,不妨留點時間出來和我一叙,沒準知道真相後,能想通呢。”
身為席白首席教授的女兒,她自然知道眼前人的豐功偉績,實驗體捕捉高手,短短幾年從一個小小的助手破格升為首席。
一路平步青雲,格外受上層權位者重用。
她原本是不信的,直到那人說,“那個孩子就是亡靈。”
她才接過那株黑色大麗花,和他去了陽台,知道了兩月前的事情。
席琳知道這是心态的不同,以往亞倫給她安排很多事情的時候,她會覺得那是亞倫對她的信任,是親近,他對她是不同的。
現如今她動搖了心思,越發覺得亞倫把她當個機器在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