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方的背影,常陸院馨瞬間就後悔了。
“不,不……抱歉。”他伸出左手握住了少女纖細的肩膀。
“陪我一起去吧……拜托。”
随着這句話的尾音,詩織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洗發水的味道,然後有人将腦袋抵在了她的右肩上。
明明是弟弟,卻總是為哥哥着想,思考着各種問題,努力推動哥哥向前走……但真的等到對方行動的時候,他卻開始脆弱了起來。
明明自己也有隐瞞對方的事情,但當雙胞胎哥哥對自己有所隐瞞的時候,常陸院馨卻感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我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這句話沒頭沒尾,黑發少女沉默地聽着,隻将眸光投向窗外明媚的天色。
秋日的陽光失去了溫度,庭院裡明媚的綠色也顯得脆弱單薄了起來。
在外人看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煩惱,卻是當事人必須親自解決的一個個巨大的難關。
所以,即使她看到了問題所在,往往也隻能像過去那樣沉默着,然後如同現在這樣,這樣偶然的、偷偷的,給予對方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安慰。
然後說一句:“辛苦了,馨同學。”
少年的呼吸卻仿佛更急促了些,然後少女就聽到了對方帶着笑意的回應。
“謝謝你,詩織同學。”
櫻蘭學院高中部的第一屆體育祭,開始于一個萬裡無雲的好天氣。
一開始,由于紅組自亂陣腳連輸三局,而到了後面,更是由于選手之間家族、上下關系的原因而不斷輸給白組。比賽到一半,白組就以120分的差距,壓倒性地獲得了勝利。
白組的大将勝券在握,以至于有些無聊了。
“失去鬥志了呢,紅組。”同樣被分到白組的美緒坐在旁邊,她目光所及,是仿佛被一片烏雲籠罩住的紅組選手。
“所以說啊,應援合戰用莎士比亞的舞台劇,怎麼想也不可能成功吧。”常陸院馨說道。
“無論是《奧賽羅》還是《麥克白》,都是悲劇吧。”打聽到白組會議内容的頭腦組愈發自信。
鳳鏡夜歎氣:“沒有意外的話,就是這樣了。”
所以說,體育祭什麼的,真是無聊……
“火之詩神,缪斯啊——請賜我想象般光輝的力量吧。”
“啊,是光的聲音。”常陸院馨驚訝地看向紅組。
出乎意料,紅組準備的是《亨利五世》——莎士比亞最著名的英國曆史劇,講的是15世紀英軍以寡敵衆戰勝法軍的故事。
敵人強大,自身弱小,但假如上下一心同仇敵忾,與敵人血戰到底,最終就能獲得勝利。
“這個時間點選擇這部戲劇再适合不過了。”詩織站起來,情不自禁向前走了幾步。
然後,白組的同學就聽到了來自須王環的演講。
“畏懼失敗、離開戰場的人,會在背後詛咒我們的吧……因為在今天的日子裡,大家一起戰鬥一起流汗,已經成為了親密的兄弟……”
紅發少女悄聲歎息:“亨利五世的演講啊,宛如寓言一般……”
“是啊,”詩織也不禁放低了聲音,“會讓人産生不太美妙的預感。”
在少女還不愛說話的時候,她的爸爸總會跟她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其中有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曾是長跑冠軍的職員,在公司比賽中獲得了第二名,于是破格獲得了晉升。
“嗯?我們的小詩織不明白為什麼嗎?”已經在商界闖蕩了許多年的男人很認真的告訴女兒,“是因為‘規則’。體育競技的規則,是跑得更快的那個人勝利。而社會的規則,是擁有更多的資源和更高的地位的人掌握勝利的勳章。”
所以,在櫻蘭私立高中,這裡的人永遠都會讓“須王”赢。
但是,至少在這個時候,身為白組的同學,都會期待另外一個規則外的結果。
哪怕紅組的人迅猛反擊,哪怕兩隊的分數差距已經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哪怕理事長就在旁邊觀看……這場被白組期許的勝利,也可以讓大家擁有一些些不考慮利益的熱情與快樂。
“幸福的婚姻生活,往往會被卑鄙的勾當、陰險的猜忌所破壞;但願這些永遠闖不進兩國和睦的邦交間,把鞏固的聯盟破壞。”
遠處的大人們仍在笑眯眯地應酬,詩織看見自己的爸爸正與小林拓也的爸爸交談。
而周圍的同學們,都在密切關注須王環與鳳鏡夜的最後一棒賽跑。
然後,黑發少女就被激動的好友抱住了。
“鏡夜前輩赢了!我們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