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留學的打算。”

原因解釋得很詳細，話語也一貫輕柔，但是黑發少女第一次沒有看着馨說話，而是獨自走在少年的身前，沒有回頭的意思。

明明留學也沒什麼。

櫻蘭不少學生都會去海外留學，其中也有很多分開的情侶，但是隻要想見，每周都可以見面，所以并沒有人會覺得這樣的分别是問題。

大概就是早有預感，所以早早自己忙起來的詩織，可以告訴自己，是她要為未來積攢力量而先往前走了一步，而不是被喜歡的人放在了次優先級的位置。

“……詩織。”

少女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眼看少女走到門口，常陸院馨快走幾步，猛地按住少女開門的手。

“回去再說吧，馨。”少女低着頭。

回去哪裡？是沒有琴南詩織的常路院府邸，還是沒有常陸院馨的琴南家别墅？

少年抿唇，快步上前，抓住少女的手按在了門上，少女的裙擺轉了半圈，人就已經貼在了門上。

背後是堅硬的木質大門，身前的少年臉上難得嚴肅。但即使對方很生氣，用力抓住少女的手，卻沒有讓少女感到難受。另一隻手墊在少女腦後，在少女站穩之後，順勢向下攬住了少女的腰。

而少年卻還嫌這樣的距離不夠近，又上前一步，把一條腿抵在門上，把人結結實實禁锢在懷中，一下子讓少女紅了臉。

馨追問懷裡的少女：“我還什麼都沒說，詩織為什麼就要走？”

“……因為，大家都去海外的話，馨也會去的吧。”少女臉頰上的紅暈被蒼白取代。

她大概隻是有一點點嫉妒而已，嫉妒着被大家依賴和保護的春绯，嫉妒着可以一直和馨在一起的人。

一串串淚珠從少女臉頰滑下，就像夏日露珠從荷花花瓣上滴落，實在可憐可愛。

但是少女像是覺得這樣的姿态很難堪，徒勞地閉上雙眼，濃密的睫毛下，淚珠不停地從花瓣一樣嬌嫩的面容上滑落。

第一次看見詩織哭，常陸院馨的内心一陣刺痛。

他無法忍受少女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更沒辦法接受對方背對着自己的樣子。

明明想好了，詩織不一起去留學也沒關系，周末、假日依然能見面，隻有一年時間……而這些話面對詩織，完全說不出口。

沒辦法和光說自己不要去了，也不想接受少女不在自己身邊，貪心的常陸院馨，也不知不覺掉了眼淚。

他低頭穩住少女的唇，兩人的淚水混雜在一起，讓他生平第一次嘗到了苦澀的味道。

少女濡濕的睫毛顫動，終于睜開眼去看面前的人。而少年卻閉上眼睛，加深了接觸。

不知道是誰在顫抖，混亂的呼吸交替，從沒被陌生人探訪的地方，迎來一個耍賴的惡客，對方久久不願離開，于是主人隻好陪着一遍遍參觀。

校園裡的鐘聲響起，驚醒了沉溺的少年。他放開禁锢在少女腰間的手，卻沒想到對方順着門滑坐到了地上。

“怎麼了？”少年蹲下身，聲音有點沙啞。

詩織瞪了對方一眼，鴕鳥一樣将頭埋在手臂裡。

“地上太涼了，起來吧詩織。”

少女不動。

“那沒辦法了。”茶發少年彎腰，将對方的裙子整理好，把少女抱了起來。

詩織被一系列變故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空閑的手了，詩織來開門吧。”

少年抱着少女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一步一步向前走。假如時間停在此刻，或者世界在此時隕落，常陸院馨都覺得可以接受……因為詩織在他身邊。

“抱歉，我不該把問題丢給詩織，”馨輕聲道歉，“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詩織靠在少年胸前，心跳聲隔着衣服傳到耳邊。

“周末詩織能來我家嗎？我有新的服裝設計想讓詩織看一看。”

“……嗯。”剛哭過的少女神色恹恹，但仍舊點頭應下了。

詩織回到家的時候，剛好撞見回來的媽媽。

“詩織，你哭過？發生了什麼？誰欺負你了？”

“媽媽……”詩織忍不住撲到母親懷裡。

“留學啊……”知道了事情原委之後，琴南媽媽并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說到底，作為成年人，她并不看好這段稚嫩的戀情。但是，她尊重女兒的決定。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就不要沉溺于無法改變的事實。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詩織，你們還年輕。”

“我知道了，媽媽。”

所以，假如馨選擇留學，她會尊重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