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對自己有着高要求且沒有收到邀請的成熟男性,祁晟原本是不打算上來的。
這會顯得他十分介意劉元深。
其實沒有。他完全不在乎劉元深,因為毫無可比性。
祁晟相信,蘇見隻是暫時被蒙蔽了雙眼,等他清醒過來,立刻就能認識到,劉元深完全配不上他這個事實。
但在此之前,祁晟認為自己有必要為蘇見的安全負起責任。
因為劉元深不僅卑鄙,還特别随便!
祁晟看得出來,蘇見并不想和他談論有關劉元深的話題,可能是覺得丢臉,畢竟劉元深的所作所為擺在那裡,蘇見不想讓祁晟知道也情有可原。
可劉元深待在上面的時間未免太久了點,而且遲遲沒有開燈。
誰知道他究竟揣了什麼心思。
即便他們目前還沒有分手,但祁晟堅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祁晟面色陰沉地想,萬一劉元深已經不幹淨了呢?
以他無恥的程度,這是極有可能的。
想到這,祁晟臉色不僅更沉了幾分,恨不得立刻将蘇見搖醒,讓他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自己交往的究竟是個什麼妖魔鬼怪。
但他不能這樣做。
他不想吓到蘇見,而且,這或許會讓蘇見感到丢臉。
祁晟在心裡深吸了兩口氣,對蘇見說:“關于珠寶品牌改革的問題。”他提醒蘇見:“我們昨天聊過。”
是有這麼回事。
可蘇見以為,他們已經聊完了。
外面天徹底黑了下來,祁晟挺拔的身軀擋在門口,幾乎頂到門框。
他太顯眼了。
蘇見買的是兩梯四戶的房型,隔壁居住的那對情侶再不久就會下班到家,還有一家,晚飯後會帶孩子下樓玩耍。
算時間,差不多快了。
蘇見通常不會和他們發生交流,可劉元深在這裡。
他一定會微笑着和路過的鄰居打招呼,試圖替蘇見挽回一點印象分。
蘇見不想和鄰居們産生過密的往來,也不想在下班時間和同事讨論工作上的事,尤其地點還在自己家中。
這會讓蘇見産生一種被工作冒犯了的不适。
而當讨論對象換成他的老闆,這種感覺便愈發強烈。
蘇見希望祁晟能和劉元深一起離開他的家,可他們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看懂了他的臉色。
令蘇見感到無比地失望。
祁晟甚至問出了“方便進去說嗎”這樣的話,蘇見還沒開口,劉元深便先他一步說:“當然。”
這讓蘇見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不愉快了。
幸而祁晟進來後就沒有離開過客廳範圍以内的區域。但由于家裡沒有多餘的拖鞋,蘇見不得不忍痛說出:“可以穿鞋進來。”這樣違心的話。
地毯是前不久新換的,很貴。
不過蘇見擔心的事情最終沒有發生。祁晟的皮鞋沒有踩上他的地毯,而是就近坐在了餐桌旁的凳子上。
不管蘇見心中有多不歡迎這位客人,還是出于禮貌地詢問了祁晟要不要喝點什麼。
“水就好。”祁晟臉色稍緩:“謝謝。”
他的确有些口渴了。
“我去吧。”劉元深這時插了進來,他将一隻手按在了蘇見肩頭,故作友好地對着祁晟笑了笑:“你們談。”
他在故意彰顯自己“男主人”的身份。
隻有心懷不安的人才會這樣做,祁晟毫無嫉妒地想,他們果然已經破裂了。
蘇見不知道祁晟到底要聊什麼。
他隻是一個設計師,而且祁晟看起來并沒有很想和他聊天的意思。
反而是一旁的劉元深和祁晟聊得興緻勃勃,絲毫看不出他們曾各自在蘇見面前對彼此那番,如今看來并不能算沒有道理的評價。
聽着二人你來我往地談論一些蘇見完全沒有興趣的話題,蘇見頓覺自己有些多餘。
他不明白,這兩個人既然這麼談得來,為什麼不能離開他家,去找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愛聊多久就聊多久。
甚至産生了一種,其實是他插足了這兩人感情的荒誕錯覺,并且很想退出成全他們。
大約是察覺到了什麼,祁晟突然朝他看了過來:“你怎麼了?”
蘇見還沒回答,祁晟就擅自作出了“診斷”。
“你是不是累了?”開口的同時掃向了劉元深,希望他保有一些人類該有的名為“自覺”的美德,不要繼續厚臉皮的賴在别人家裡。
可他顯然并不擁有這種素質。
因為劉元深不僅沒有主動告辭,還十分沒有分寸感地将手伸向了蘇見額頭,在祁晟一瞬不瞬地緊盯下,關心道:“不會生病了吧?最近換季,你不要隻想好看。”
蘇見避開劉元深的手:“我隻是累了。”
他送客的态度已經足夠明顯,可這兩人依然沒有流露出任何要離開的意思。
蘇見隻好将話說得更明白:“我想睡了。”
說到這種程度,再說不懂未免太過牽強。劉元深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還沒說話,祁晟便挪動身下的凳子,從桌前站了起來。
用他那毫無感情的嗓音,提出可以送劉元深一程。
劉元深笑了下:“多謝祁總好意,不過不用了,我開車來的。”
祁晟沒有真的要送他。聞言“嗯”了一聲,動作上卻遲遲沒有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