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不敢當不敢當啊……”羅太夫吓壞了,又不敢去碰這兩人,手足無措急得跳腳,“太子妃說得對,隻要人人獻出一點愛,我們就能共同渡過難關。太子殿下,我們都是自願來的。”
孫琦帶老頭兒回來便聽老頭兒絮絮叨叨誇太子和太子妃多好多好,現在一看,這兩人确實和其他權貴不一樣。
不管是什麼官,肯為百姓做實事的官就是好官。
“孫琦聽令。”宋煜轉頭便吩咐道:“去接應羅小大夫的藥材,務必完好帶去越縣。”
“等等!”楚沉舟叫住他們。
她跟羅大夫商讨了一下一個叫面罩的東西,她讓羅太夫找來紗布疊起來,裡面塞了點細棉,再用繩子綁在兩端,一個簡易粗糙的口罩便做好了。
“孫琦,你回去接應小羅大夫時找個鎮子,去裁縫鋪做些這樣的面罩,可以細緻些,加緊趕快做,越多越好。”楚沉舟從懷裡掏了幾張銀票給他,“記得付錢。”
“……”孫琦黝黑的臉更黑了,他已經不當山匪兩天了好吧。
她轉頭對羅太夫道:“羅大夫,請您務必做好防護,若是有必要,一定要先您和您身後的大夫安危為主。您看看這個面罩裡能不能加些抗毒隔菌的藥物。”
“太子妃放心,小老兒行醫幾十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羅大夫把手裡的面罩翻來翻去看了兩遍,不由贊賞太子妃聰慧過人,他往裡塞了點草藥碎,“太子妃,這個藥給您,加進這個面罩裡,袪風避邪氣。”
又分了一部分人馬護送羅太夫去越縣,剩下的人便都戴上了簡易口罩快馬加鞭趕往西甯州城。
要先去城中看情況。
*
西甯一開始是水災,接連半個月的暴雨,房屋沖塌,山石滾落,百姓們死的死,傷的傷。
整個西甯毀得一塌糊塗,暴雨過後,官府組織百姓抗水救災,良田盡毀,便重新開田。房屋沖塌便重建房屋。
雨後天晴,
也是蟲害和疫病的開始。
短短半個月,躲過水患的莊稼被大批蝗蟲啃食殆盡,連樹林都沒被放過。與此同時,不少村莊便發生了疫病,一傳十,十傳百……
宋齊淵的赈災隊伍站在蕭條的西甯城樓下。
城門緊閉。
西甯知州早已封鎖了城樓,隻進不出。
姜玉樓接到消息上都派第二批赈災銀和物資前來,不出意外的話這幾日便會抵達。
懷陵山就有個意外,上一批來的赈災銀不就是在懷陵山被搶了大半麼。
據傳,陵山寨的山匪頭子孫琦殘暴無比,見錢就搶,見人就殺,這麼多災銀他能好心隻搶一半兒?
哄鬼還差不多。
西甯州屬偏遠地區,在這兒當地方官得罪不起上都的官員,别人說什麼也隻能是什麼。他不能置疑,也置疑不了。
這次的災銀一路過來,不知道到西甯還能剩下多少。
他這個知州當得,是真的窩囊。明明知道不公之事,卻又敢怒不敢言。
悲涼的情緒湧上心頭,想來這次來的赈災銀也沒那麼快到。
……
已經接應上藥材的孫琦莫名其妙打了兩噴嚏,他趕緊讓尚未出師的小羅太夫給他瞧瞧。
“我沒事吧?”
“你沒事吧?”
小羅大夫被他漏風的門牙驚到,這人的門牙太大了吧,缺了兩顆嘴門口就把不住風。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出來。
“我沒事。”
“你沒事!”
又是異口同聲回答。
孫琦臉上的表情崩不住了,這個小羅大夫白白淨淨瘦瘦小小的,他怕自己太兇會吓到對方,隻得别了臉不再開口,安靜趕路。
他們還得去鎮子上拿定制的面罩。
*
“大人,齊王他們到了。”守城軍的首領急匆匆來報。
“什麼?”姜玉樓驚得從木闆凳上摔下來,“這可比預期的日子早了兩日。”
“是啊,可人和錢糧都在城樓下。”
姜玉樓沒日沒夜想法子讓百姓扛過這次疫病,到處借糧借藥和找大夫。
州城的太夫死的死,跑的跑,能用的不能用的大夫都用了,還是于事無補。
很多事姜玉樓親力親為,三十來歲的年紀,短短半月便熬得白發叢生,人也蒼老了不知幾何。
他連滾帶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趕忙進屋換上壓箱底的官服。
齊王親押災銀,總不至于少太多吧。
由于西甯是災區,上都發出來的‘今日頭條小報’根本沒人前來賣,所以他們對誰來赈災,災銀物資有多少的事根本不知道。
一柱香後
姜玉樓出現在城樓上,望着底下整齊劃一的押送軍隊,心中一凜。
這架勢,肯定不會少大半。
“王爺,城中疫病會傳染,您可就地安營,派人前來交接即可。”
上一批的赈災官員便是如此的,在城外守了幾天便走了。
“無妨。”宋齊淵瞧了一眼邢遠,見對方全然聽自己的樣子,便繼續說道:“本王即來助你,便不會置身事外,開城門罷。”
邢遠面露難色,“王爺,姜大人說了有疫病,怕有傷您的貴體,要不還是我……”
他的話沒說完,宋齊淵睨着他,“世子當本王是紙糊的不成。”
“不敢。”
邢遠不再說話,他看到馬車裡的楚雙儀望了過來,神情中滿是擔憂。
她定是愛慘了自己,才怕自己得罪齊王被穿小鞋。
為了讓楚雙儀安心,他忍住心中的不岔,齊王要做主就讓他做吧。
楚雙儀看着宋齊淵高大的背影,心裡的愛慕更甚了。
他果斷堅決的樣子好迷人。
邢遠這個蠢貨,幹嘛要忤逆他。
宋齊淵察覺到了後面灼熱的視線,以為是甯婉婉,他不由挺直了背。
這些人,個個都想讓他在心愛之人面前出醜,沒門。
上一批來赈災的官員是他手下的,對方回去複命時說了西甯的災情并不嚴重,百姓能吃能睡生龍活虎,并沒有像姜玉樓上報得那般死傷無數,民不聊生。
更别提有疫病。
所以這次他們來西甯,隻帶了銀兩和一些常用的物資,并沒有帶太夫。
不然半道上甯婉婉病了也不至于到處去找大夫。
哪來的疫病?大概率是地方官員為自己貪污找的借口罷了。
他既然來了,便要管管這股歪風邪氣。
姜玉樓大喜,巴不得對方進來,讓更大的官頂着西甯州的這片天吧,他快頂不住了。
讓王爺瞧瞧西甯州城中到底有多慘,百姓和他能活到現在有多麼不容易。
隻是王爺的安危他要不要顧及?
算了,他勸過的,是王爺執意不聽要進城,與他無關。
“快快快,去開城門。”他腳下生風飛奔下樓,生怕晚了一步齊王便會反悔不進城了。
每想到哇,他隻想跟齊王客氣一下。
齊王卻不打算跟他客氣。
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