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州的鑰匙剛插進鎖孔,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夜離蹲在玄關處,像隻被雨淋透的小狗,懷裡抱着個塑料盒子,盒子裡裝着暗紅色的液體,還冒着淡淡的熱氣。
“你怎麼又進來了!”
蘇聽州後退半步,警惕地看着那盒液體。
“這是什麼?”
“是我存的血!”夜離眼睛發亮,“蚊子精的血可以治百病,你拿給傅景喝吧,他喝完肯定會好起來的!”
“?”
蘇聽州這才看清,盒子裡的液體表面浮着幾根細小的翅膀絨毛,頓時一陣反胃,擡腳就把盒子踢翻在地。
暗紅色的液體潑在夜離褲腿上。
“瘋子!變态!”
蘇聽州抓起門邊的掃帚就往夜離身上打,“誰要你的血?你是不是有病?”
夜離蜷起身子挨打,掃帚柄砸在背上發出“啪啪”聲,他卻一聲不吭,隻是盯着蘇聽州氣得發抖的臉,輕輕說:“隻要能讓你開心,我怎麼樣都可以……”
這句話讓蘇聽州的動作頓了頓。
他看着夜離額角滲出的血珠,突然想起昨晚在醫院,傅景摸着他的手腕說“還好有你”時的溫度。
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心裡碰撞,讓他更煩躁了。
“滾出去,以後再敢擅自進我家,我就報警!”蘇聽州揮着掃帚把夜離往外趕,夜離被門檻絆了一下,摔倒在樓道裡,膝蓋磕出了血。
“聽州……”
夜離擡頭看他,眼神裡帶着固執的溫柔,“明天早上我給你帶豆漿好不好?你說過人類早餐要喝豆漿的……”
蘇聽州沒理他,“砰”的一聲關上門,背靠在門上大口喘氣。
他聽見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夜離又在撿被他踢翻的血盒子。
這個瘋子,難道真的聽不懂“讨厭”兩個字嗎?
第二天早上,蘇聽州頂着黑眼圈打開門,果然看見門口放着一袋豆漿,袋子上貼着張便利貼,歪歪扭扭寫着:“小心燙,我吹過了。”
他擡腳想踢開,卻發現豆漿下面壓着朵蔫掉的小野花——和夜離第一次送他的那種一樣。
蘇聽州捏緊拳頭,告訴自己不要心軟。
他踢翻豆漿袋,看着白色的液體滲進樓道的縫隙裡。
整個白天,蘇聽州都在擔心夜離會出現在公司。
直到下班時都沒看見那個白T恤的身影,他才稍微松了口氣,快步往醫院走。
可剛轉過街角,就看見夜離靠在醫院門口的梧桐樹上,手裡拿着根冰棍,正在跟一隻流浪貓說話。
“小貓咪,你說人類為什麼會讨厭喜歡自己的人呢?”
夜離把冰棍掰成兩半,放在地上,“是我送的禮物不夠好嗎?還是我的血不夠甜?”
蘇聽州躲在牆後,看着夜離被夕陽拉長的影子。
那影子瘦巴巴的,随着風輕輕晃動,像随時會被吹走。
他想起夜離每次被他打罵時,都隻是低着頭,手指絞着破洞的袖口,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聽州?”
傅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聽州猛地轉身,看見傅景裹着毛毯坐在輪椅上,正被護士推着往花園走,“你怎麼在這兒?發什麼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