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後腰纏着的繃帶已經滲出淡淡的血迹。
自從做完換腎手術,蘇聽州就很少來看他了。
這間又黑又潮的地下室,隻有牆角一盞忽明忽暗的燈泡,照得牆面的黴斑像一張張扭曲的臉。
這天傍晚,鐵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
夜離眼睛一亮,掙紮着從破床墊上坐起來,卻在看清來人後愣住了——是蘇聽州,可他懷裡還小心翼翼地扶着傅景。
傅景穿着寬松的病号服,臉色還是很蒼白,卻挂着夜離從沒見過的得意笑容。
“聽州……”夜離聲音沙啞,喉嚨像被砂紙磨過。
他想伸手,卻被腳踝上的鐵鍊拽得生疼。
那鐵鍊是蘇聽州在手術後給他戴上的,嘩啦嘩啦的響聲,成了他這段日子最熟悉的聲音。
蘇聽州把傅景安置在唯一的木椅上,才冷冷地瞥了夜離一眼:“傅景想來看看你。”
傅景捂着胸口輕輕咳嗽了兩聲,眼尾泛紅,模樣楚楚可憐:“夜離,真的謝謝你……”他說着,卻突然湊近,壓低聲音。
“不過你知道嗎?聽州每次提起你,都覺得惡心透頂。”
夜離渾身一顫,像是被人兜頭澆了盆冰水。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蘇聽州,可對方隻是站在陰影裡,面無表情地整理傅景的衣領,仿佛完全沒聽見這句話。
“怎麼會……”夜離嘴唇發抖,“聽州說過,等你好了,我們就能一起……”
“一起什麼?”傅景嗤笑一聲,眼裡滿是輕蔑。
“你不會真以為,聽州會喜歡一隻又髒又臭的蚊子吧?要不是為了救我,他碰都不想碰你。”
地下室裡靜得可怕,隻有夜離急促的喘息聲。
他想起那些被蘇聽州溫柔撫摸的瞬間,想起對方說“你很可愛”時的溫度,此刻卻像一根根毒針,紮得他心髒生疼。
“不是的……”夜離喃喃自語,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聽州給我買過蛋糕,牽過我的手……”
“那又怎麼樣?”
傅景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夜離,“你不過是個能救命的工具,用完就可以扔了。”
他轉身拉住蘇聽州的胳膊,“聽州,我不想待在這裡了,這裡好臭,還有這隻蚊子嗡嗡叫,吵死了……”
蘇聽州終于有了反應,他厭惡地皺起眉頭:“夜離,把翅膀收起來。”
夜離這才發現,自己情緒激動時,透明的翅膀不知何時已經從後背伸了出來,正不受控地劇烈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