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燈泡又壞了，夜離在黑暗中摸索着喝水，塑料杯碰到嘴唇時，他聞到了水裡淡淡的鐵鏽味。

這已經是他被囚禁的第三十七天，後腰的傷口愈合了又裂開，現在連呼吸都會牽扯到疼痛。

他蜷縮在床墊上，聽見頭頂傳來蘇聽州和傅景的說笑聲，每一個字都像針尖一樣紮進耳朵裡。

“聽州，今天的湯裡放了蟲草哦，是你特意給我炖的嗎？”傅景的聲音甜得發膩。

夜離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自從上次在樓梯間撞見蘇聽州照顧傅景，他就再也沒見過對方的好臉色。

現在蘇聽州每天來地下室，隻會冷着臉檢查他的身體，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肯給他。

“明天安排手術。”蘇聽州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醫生說你的肝需要移植，夜離的應該合适。”

夜離渾身猛地一抖，水杯“啪嗒”掉在地上，水潑在腳踝的鐵鍊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頭頂的腳步聲停了停，接着傳來傅景的輕笑：“聽州你真好，為了我什麼都願意做……那個蚊子精要是知道自己這麼有用，說不定還會高興呢。”

夜離再也聽不下去，他捂住耳朵，蜷縮成一團。

移植肝髒意味着什麼，他再清楚不過——那是會要人命的手術。

可蘇聽州不在乎，傅景不在乎，沒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黑暗中，夜離的思緒回到了剛認識蘇聽州的時候。

那時的蘇聽州雖然總是皺着眉罵他“讨厭”，但眼裡總有一絲猶豫，甚至在他被雨淋感冒時，偷偷塞過感冒藥放在他常待的長椅上。

現在想來，那些所謂的“心軟”，不過是為了讓他更好地配合“治療”的手段罷了。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夜離對着天花闆喃喃自語，眼淚順着眼角滑進耳朵裡，“連罵我‘惡心’的時候，都是在騙我……”

第二天清晨，鐵門被推開。

夜離擡頭，看見蘇聽州帶着兩個蒙面人走進來，手裡還提着一個銀色的箱子，箱子邊緣露出手術刀的寒光。

“夜離，乖一點。”蘇聽州蹲下來，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做完這次手術，傅景就能徹底康複了，你應該高興。”

夜離盯着蘇聽州的眼睛，想從中找到一絲曾經的溫柔，可那雙眼睛裡隻有冰冷的算計。

他突然想起傅景說過的話：“你不過是個能救命的工具，用完就可以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