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恬依舊在和兒子鬥智鬥勇。
鄭禹瀾在商場碰到了父母,他最先察覺到妹妹的不對勁,轉身給她打電話安慰。
“沒事,别緊張,深呼吸。”鄭禹瀾聲音輕柔,“去熟悉的地方安心靜一靜,别慌。”
她靜不下來!趙琦竹還沒回消息,她奪門而出準備去找人,剛出單元門,回信來了。
趙琦竹在和妹妹打鬧,那邊的聲音極其繁亂,可見戰場的混亂程度。
她松了口氣,冬日的陽光歇着灑在左眼,嫩綠的眼珠猛地收縮一下。
——衛漣穿着駝色大衣,腳踩中邦皮靴,正靠在單元對面的隐蔽牆角站着。
如果再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呼吸極為急促,隐隐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第一時間注意到鄭雲瀾,眼睛死死粘在她身上,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而後定定站在她面前,隻不過衣角已經纏在她的指尖。
“……你申請解除綁定了。”衛漣的嗓音沙啞,眼下有些烏青,左手腕的光腦滴滴地叫個不停。
鄭雲瀾的光腦也發出鳴叫——他的易感期到了。
“我哪裡做得不好嗎?為什麼不要我?”衛漣眼球遍布血絲,牙關咬得死死的,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要把事情變得更糟。
但是還有什麼能比鄭雲瀾不要他了這件事更糟?!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明明昨天還答應等假期過去和他一起吃飯,明明……
信息素從腺體噴湧而出,緊緊纏繞在她的周身,恨不得趁機鑽進每一個毛孔。
他感覺到自己的理智在遠離自己,甚至連鄭雲瀾的眼神都變得冰冷起來。
不該是這樣的,他……
他渾身一震,她不容置喙地抓過他燥熱的手掌,牽着就往小區角落走。
Omega專屬學院取消後,omega大量搬來外城,衛漣的信息素可能會影響到路過的人,她又分不出來誰是什麼性别!
衛漣暴動的理智随着肌膚貼合處慢慢回攏,甚至有餘力摩挲她的手背,引得鄭雲瀾癢得不行,轉身給了他手背一巴掌。
“能聽到我說話麼?”确定四下無人,鄭雲瀾問。
衛漣喃喃着什麼,腦袋一個勁地往她頸窩鑽,貪婪地嗅着熟悉的氣息。
鄭雲瀾任由他抱着,視線正好看到他貼着隔離貼的後脖頸。
“——你幹什麼?!”
斯拉一聲,衛漣猛地一個機靈,信息素吓得都抖了幾下,頭一回如此急迫地想松開鄭雲瀾,結果後腦勺被她的手掌按住,就像被拎住脖頸的貓,瞬間靜止在原地。
鄭雲瀾用指腹摩擦他的腺體,觸感飛速沿着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皮層,易感期的alpha哪經得住這麼碰,衛漣差點腿一軟就要倒她身上。
“沒抽信息素。”鄭雲瀾肯定道。
衛漣吸了不知道多少口冷氣才回過神——當然也有被吓到的成分在,下意識撒嬌:“……你不是不讓嘛。”
轉而一想自己今天是來算帳的,立刻換了個語氣質問:“我這麼聽話你還要解除綁定。”
見她那淬了毒的嘴沒有說話,身體仍在發燙的衛漣立刻知道她的主要目的不是要跟自己拜拜,哼哼唧唧地抱着人不撒手,恨不得挂她身上。
鄭雲瀾一下一下撫摸他的脊背,像波瀾壯闊的大海包容世間萬物,直到紊亂的信息素逐漸回複平靜。
如果人體知識儲備豐富的醫生夏秋在這裡,肯定會感歎一句“醫學奇迹”,然後想方設法找鄭雲瀾詢問alpha在不标記的情況下如何在易感期自主控制信息素,并洋洋灑灑一篇論文發出來,多少給自己拉個職稱回來。
可惜眼下錯失了這個升職的好機會。
論文材料衛漣本人被鄭雲瀾遣送回主城未果,隻得找了附近的酒店塞一晚,臨走前徹底清醒過來的衛漣裹着浴巾哀怨地坐在床上抱怨:
“讓你解綁,逢年過節酒店價格飙升三倍,不解綁宰的就是我了,這下你還得自己付錢。”
鄭雲瀾本想解釋,話到嘴邊變了個個兒:“……你值三倍。”
衛漣一愣,而後幾乎從床上彈射到她身邊,鬧着不讓她走;鄭雲瀾立刻反身跨坐在他腰上薅他頭發,衛漣捂着腦袋拼死掙紮,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發絲。
鄭雲瀾鬧累了,順勢往旁邊一躺,屋頂暖黃的燈光和身旁熟悉的氣息讓人昏昏欲睡,眼皮幾乎要粘在一起。
“……睡吧。”衛漣把被子一裹,輕吻她的額頭。
“……發消息……”鄭雲瀾含含糊糊地說。
衛漣飛速給鄭禹瀾遞了個信兒,對面立刻發來“收到”和“老實點”的表情包。
“發了,安心睡吧。”
于是鄭雲瀾斜對角度過了深睡的一晚。
衛漣不想鬧醒她,索性自己怎麼都能睡,蜷縮在旁邊,胸膛貼着她的肩膀一起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