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項廷瑞可不覺得他剛剛幹那麼點兒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值得眼前的儲物卡,隻是,他看着面前眸色平靜的姑娘,平靜之下,她的想法如此堅定确切。
即便她沒有說出口,這麼堅定确切的想法在他眼中也如同透明。
她堅定确切地希望他收下,希望他開心。
項廷瑞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如同突然被觸碰了一下,讓他覺得酸澀難言,沉默了片刻,他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手接過了那張儲物卡,道:
“謝謝曉曉,曉曉你真好!”
見他終于展顔,沅風曉莫名覺得松了一口氣,就像完成了一項什麼任務。
嗯,自己惹難過的自己哄好了。可能這就是盡到責任的輕松吧。
至于項廷瑞那句誇贊,她内心默默贊同:是,我真是個好老闆,除了我,還有哪個資本家會拿将近40%的利潤給員工發工資?1%就是燒高香了!
意外解決,話題終于可以回歸正題,沅風曉道:“我需要你帶我去附近的一個部族。”
項廷瑞自無不可,爽快答應。
沅風曉指明方向,一刻鐘後,兩人便到達了魇山部族邊界的陣法之外。
這次沒有岩和随行,不能直接破陣而入。
有巡邏的部族守衛發現兩人,連忙飛奔過來,正是岩崎。他驚訝道:“少宗主,你怎麼回來了?”
聽到“少宗主”這個稱呼,項廷瑞腦海中蓦然閃現一幅場景——
巍巍問心台高懸而立,浮雲缭繞,三千台階鋪展而下,數百級台階的位置,少女白衣飄揚,黑發垂腰,拾級而上,步伐平穩,背影寥寥。
不斷有人飛奔掠到她的身邊,或三五成群,或兩兩相攜,齊齊喊上一聲“少宗主”,又越過她向上而去。她沒有回應一聲,也沒有投去一個眼神,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人潮漫漫,個個與她同路,又似個個與她不同路。
她身在衆人之中,卻與衆人判然不同。
那時候他在做什麼呢?
他隔着人潮望見那道背影,像那些人一樣飛奔過一段台階,卻沒有越過她,而是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位置放慢速度,不緊不慢地跟着她。
他想追上她搭話,卻又不知道應該搭什麼話。像那些人一樣喊上一聲“少宗主”嗎?顯然她不想聽。
猶豫了半路,他終于下定決心,走到和她并肩的位置。他依然沉默着,那些不斷飛奔掠至的人見他們兩個走在一起,喊完“少宗主”又加了一聲“項師兄/項師弟”。
他一一微笑回應。回應完去瞟身側之人的表情,少女側臉線條精緻明晰近乎鋒銳,面色無波無瀾,垂眸前行的樣子透着無機質的冷。
人人修煉求飛升,傳聞中飛升成神之後就會斷絕七情六欲,隻是法界近萬年無人飛升,傳聞不知真假。而她不用飛升成神,就已然不沾七情六欲的樣子了。
她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氣場太濃厚,三千台階即将走完,他終究無從開口搭話,兩人安安靜靜地走着,步伐完全一緻。
其實,也不是非要搭話不可,走完最後一級台階,他突然釋懷了。
他合該尊重她的沉默。
他一隻腳已經踏上了問心台,身側那人卻沒有同時踏上,而是雙腳立于最後一級台階之上,頓住腳步,喚了一聲:“項師兄。”
“啊?”項廷瑞聞聲回頭,臉上明晃晃的都是“你在叫我嗎”的驚訝,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微張開。
兩人面面相觑,項廷瑞對他人的情緒一向非常敏銳,于是沒有錯過她臉上幾乎微不可察一閃而過的困惑。
她在困惑什麼?
他當時不知道,現在依然不知道。
而今,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側臉上,覺得她好像和那時候不太一樣了。一定要形容哪裡不一樣的話,似乎是——
多了幾分人氣兒?
她正在和那名部族守衛交談,神情淡淡,說:“我有事情和你們族長商議,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可以可以,”岩崎連忙答應,“不過,”他看了和沅風曉穿着同款奇裝異服的項廷瑞一眼,猜測兩人關系不一般,但還是需要确認一下,于是問,“這位是……?”
沅風曉和項廷瑞對視了一眼,項廷瑞用眼神表達“你随便說”,心中很好奇她的答案。
她說:“我的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