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吟離開後,明昌殿内燕國百官聚集,燈火輝煌,觥籌交錯,舞姬蹁跹,宮女侍者穿梭其間,為在場的王公大臣皇室貴戚奉上美酒,獻上鮮美的菜肴,熱鬧極了。
燕皇身邊的侍者執壺,為陛下的金樽添滿美酒,此時不斷有朝臣來向燕皇敬酒,他一飲而下。
然而僅是片刻時間,皇帝忽然面露痛苦,身體朝前一傾猛地伏倒在了案上,一時杯盤狼藉碎了一地。
陡來的變故驚呆了在場所有人,大皇子最先反應過來,大步一跨來到燕皇身邊,扶起他上半身,面露急色,“父皇,你怎麼了?”
此時燕皇已經呼吸困難、面色绀紫,顯然是中毒了。
“快傳太醫!”大皇子忙喊。
他話音剛落不過數息,便有人從殿外将那太醫帶進來,快得超乎意料,倒仿佛早有準備似的。
太醫診治後很快得出結論,跪在地上,冷汗涔涔,顫抖着說:“酒裡下了劇毒,陛下飲了毒酒,恐怕……”
最後幾個字沒敢說,可衆人已經猜到了。
殿内一片嘩然。
下一秒,大皇子猛地看向先前為燕皇添酒的侍人,大手一揮,立刻有他的親信上前擒住這人,施以嚴刑拷打。
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侍人背上,綻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很快他就招了。
“是……是三皇子威脅我在陛下酒裡投毒。”
大皇子眼睛一亮,轉過身來看着段伏歸,再次揚臂一呼,“段伏歸膽敢謀害尊父,忤逆不孝,十惡不赦,來人,将他就地處決。”
他話音一落,宮殿外就刷刷湧出一大批持刀禁軍,領頭的正是禁軍統領段垢。
一切變故不過發生在眨眼間,大皇子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這時已經有人看出苗頭來,心想今晚的一切都是大皇子提前安排好的吧,可顧忌着禁軍,不知大皇子究竟布置了怎樣的殺機,便不敢出頭。
段伏歸聞言,轉頭看向大皇子,冷笑:“父皇中毒,大哥不想辦法召集太醫為父皇救命,竟想憑借一個奴才的話就栽贓于我,取我性命,大哥,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大皇子聽到最後一句意有所指的話,竟有一瞬間心虛,但他很快鎮定下來。
是他幹的又怎麼樣,隻要殺了段伏歸,自己登上皇位,将來史書上隻會寫段伏歸為奪皇位弑殺君父、謀逆亂上,自己才是平定叛亂成就大業的霸主。
“何必跟你多說,給我上,拿下段伏歸!”
禁軍便立時沖進大殿,提刀向段伏歸殺去。
參加此等宮宴的大臣不能攜帶親随,也不能佩刀,縱使有高超的武藝,此時也難發揮出十之一二,一些膽小的甚至已經朝梁柱後面躲去了。
大皇子面露得意,他特意等到今天才動手,就是算準了情況。
然而他剛揚起半張笑臉,下一秒那笑就凝固了。
隻見段伏歸動作迅疾如風,飛快躲過禁軍攻擊,趁着身形交錯之際,他一手快如閃電擒住對方肩膀,往後一折,禁軍吃痛,長刀從手中脫落,段伏歸腳尖一頂踢起刀背,長臂一伸便穩穩接住長刀,刀鋒一轉,那禁軍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割破喉嚨。
奪了武器,段伏歸如虎添翼,圍上來的禁軍通通成了他刀下亡魂。
與此同時,又有另外幾人也撿了武器圍到段伏歸身邊來,大皇子一看,那幾人全是段伏歸軍中的下屬,臉上已然帶上怒容。
段伏歸帶着七八号人與禁軍展厮殺到一處,他氣勢如虎,周身散發着嗜血的殺意,一時間,數百禁軍竟都不是他的對手,反而畏懼他的威勢,隐隐有後退的意思。
段伏歸武藝高強,在軍中早就有萬人莫敵的名聲,大皇子向來覺得這是段伏歸故意誇耀自己,現在才知他竟真沒誇大,一時心裡有點打鼓,又想今天要是不殺了他,隻怕後患無窮,隻大吼着讓人上,甚至直接許諾誰能砍下段伏歸的首級,便賞萬金,封萬戶侯,又調來弓箭手,命令他們朝段伏歸放箭。
段伏歸随手抓了個禁軍屍體擋在面前,躲過一輪箭雨,禁軍正要再放,卻在這時,遠處宮門再次傳來喊殺聲。
“怎麼回事?”大皇子一驚,他分明已經帶人包圍宮城了。
“殿下,右衛軍殺過來了。”
右衛軍!
大皇子眼皮狠跳了下,猛地轉過怒視段伏歸,“是你幹的!”
宮裡的禁軍分左衛軍和右衛軍,大皇子收買了左衛軍統領段垢,又趁燕皇病重,段伏歸南下接應齊國隊伍時,找了個由頭把右衛軍統領呼延垂調離燕京,為的就是掌控皇宮,結果右衛軍竟然殺過來了?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有人,殺!”大皇子再也忍不住,甚至親自拔刀朝段伏歸殺來。
段伏歸又何嘗不會演戲,便也提氣高聲道:“段伏義設下毒計,謀害君父,又欲殘害手足,罪不容誅,援軍已到,諸位都是大燕忠臣,跟我一起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