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魂晶的消耗也很快。為了盡可能地延長“雷納德的存在”,洪野又在場景上疊加了定時裝置,在他睡着後回路會自動斷開。
他變成了一隻吝啬的巨龍,守着他這一點可憐兮兮的珍寶,每天摳下一點點吃掉。然後他就可以在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從吝啬的巨龍變成從容不迫的人,正常地去工作。
洪野知道這早已不是分離焦慮。
但這是洪野的小秘密。誰都沒有告訴。包括雷納德。
洪野給雷納德的回複充滿了活力和灑脫,什麼“在遵守星盟法合規性的前提下大膽嘗試任何想法”,“可以活用自己還年紀小的‘天真’優勢”,乃至“偶爾也可以用一下美男計”之類不靠譜的建議。
這一次,以及之後每一次的郵件都被洪野删删改改許多次,以确保最終的成品裡面沒有任何讓雷納德分心的思念和擔憂,并且保證雷納德從郵件的語氣、用詞上,絕對猜不到他是如何抱着雷納德的衣服,貪戀着他殘留的氣味。
而每一次的郵件發出後,洪野就會變成一棵電子荒原上的枯樹,直到未讀提醒像太陽一樣亮起,洪野這棵枯樹就會短暫地迎來春天。
這種像是初戀的毛頭小孩的心思,洪野絕對不想要雷納德和任何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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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栖川也要走了。
她本身就是在擇校假期過來看看的,沒想到這一待就用光了她所有的假期,如今她必須回去繼續學業——聽說是要去凱斯特人的帝都城進修,好的話兩三年就能回來,慢的話要五年。
“我可能沒辦法見證你們的孩子出生。”陸栖川走的時候送給了洪野一個儲物芯片,裡面全是她給“未來幹女兒或者幹兒子”準備的禮物。單形态、雙形态的一應俱全,破殼到兩歲的衣服都被成系列地裝在裡邊。
最重要的是,裡頭還有一張她的巨大單人畫像,說是要讓孩子認得幹媽是誰。
“雖然我很感謝你的心意……”洪野看到列表裡一堆“機器人玩偶服”有些哭笑不得,“但雷納德看到這個可能會記你一筆的。”
陸栖川對此不以為忤,“萬一孩子就喜歡呢?再說了,他有本事飛過來打我呀,他當機器人這麼多年的賬我可都還給他記着呢,指不定誰揍誰。”
洪野這些日子對他倆的“個人恩怨”有了些許了解,大部分是陸栖川單方面的恩怨。試想,你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突然有一天就不理人了,換誰都生氣。哪怕後來知道是雷納德“生了病”,陸栖川還是會一邊照顧他,一邊記賬。
但說到底,陸栖川還是很愛雷納德的,親如手足。
“但我好像沒幫上什麼忙。”陸栖川為雷納德特意趕來,以為終于能給小機器人當一回老師,結果哪知道小機器人在喜歡的人跟前像是突然開了七竅,根本沒用她什麼事。
洪野卻不這麼認為。“如果你不來,我不會那麼快知道雷納德是長生種,也不會這麼快想通——你是大功臣。”
“真的?”
“真的。”
“嘿嘿!”
陸栖川喜滋滋地踏上了歸途的星艦,帶着洪野給她裝得滿滿的禮物口袋。
如果說雷納德走了最不适應的是洪野,那陸栖川走了後最不适應的就是豆豆。
洪野下班回來帶豆沙散步,豆豆咬着飛盤跑到陸栖川租住的别墅跟前,甩着尾巴不停跳起來按門鈴。
“豆豆,小川已經回去了,現在這裡面沒人了。”
“汪。”豆豆繼續跳着按門鈴。
“……”
這種狀态持續了一周左右。在雷納德第一次給洪野打來視訊電話的時候,他懷孕剛滿三個月的那天,豆豆按了一周門鈴的房門也被突然打開了。
那一天,豆豆遇見了它的夢中情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