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殺穿了葬櫻谷。
申公豹的邪陣在他暴怒的槍下粉碎,血櫻桃樹燃起大火,黑煙沖天。
魇影衛的骨幡折斷,慘叫聲中,他們的魂魄被混天绫絞成碎片。
申公豹逃了,隻留下一地狼藉和那破碎的血玉缽盂,裡面殘存的與應的氣息,也在火焰中消散殆盡。
哪吒站在燃燒的谷中,火光照亮他染血的臉,花瓣從傷口飄落,混着灰燼,無聲消逝。
他彎腰,從焦土中拾起一塊未完全毀掉的血玉碎片,指尖觸碰的瞬間,一段破碎的記憶湧入——
與應死的那天。
不是戰場,不是意外,而是她自己選的,天道選中她,要她成為承載世間怨氣的容器,蒼生苦難太多,需要一個七苦元君來背負。
她沒告訴他,隻是安靜地坐在蓮池邊,望着水面,輕聲說:“師兄,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
他當時在擦槍,頭也沒擡:“去哪?我陪你。”
她笑了笑,沒回答。
後來,她死了,不是戰死,不是被害,而是自願散盡魂魄,化入天地,承受衆生怨念。
師父告訴他:“與應沒死,隻是成了靈山的七苦元君,這一世與你相識,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緣,她要曆遍七苦,才能真正超脫。”
哪吒攥緊血玉碎片,指節發白。
她不是厭棄他,不是忘了他,而是背負了比他更沉重的宿命,她成了七苦元君,冷眼旁觀世間苦難,連自己的感情都要斬斷。
而他呢?他還在戰場上發瘋,還在為一條發帶拼命,還在等她回來罵他一句“髒死了”。
多可笑。
他站起身,混天绫纏繞回臂間,火尖槍上的血已幹涸,槍尖映着殘火。
“靈山是吧?”他冷笑,“好,我去找你。”
不是重逢,是讨債。
他倒要問問——
這蒼生的苦,憑什麼要她來背?這該死的天道,憑什麼要她來犧牲?
如果七苦元君必須無情無欲,那他就殺上靈山,親手打碎她的蓮台。
哪吒踏出葬櫻谷,身後烈焰未熄,身前長夜未盡,他擡頭望向西方天際,那裡隐約可見靈山的輪廓。
“七苦元君……”
他低聲念着這個陌生的封号,嘴角扯出冷笑,火尖槍在手中轉了個圈,槍尖劃過空氣發出尖銳嘯聲。
回到軍營,哪吒直接闖進姜子牙的營帳,老丞相正在研讀兵書,見他渾身殺氣地進來,不由皺眉:“你又去……”
“我要去靈山。”
姜子牙手中的竹簡啪嗒一聲掉在案上:“你瘋了?伐纣大業未成,你……”
“我管不了那麼多。”哪吒一把扯下胸前挂着的先鋒印信扔在桌上,“這個位置,換個人來坐。”
姜子牙盯着他看了許久,最終長歎一聲:“你可知靈山是什麼地方?那是……”
“我知道。”哪吒轉身往外走,“所以才非去不可。”
帳外,楊戬抱着三尖兩刃刀靠在柱子上,顯然已經聽到了全部對話,他攔住哪吒:“我跟你一起去。”
哪吒搖頭:“這是我的事。”
“你一個人闖不進去。”楊戬堅持道,“靈山有三千羅漢,四大金剛,還有……”
哪吒絲毫沒有動容,“那就殺進去。殺到他們讓我見她為止。”
楊戬知道勸不住他,隻能讓開,看着哪吒遠去的背影,他低聲對趕來的雷震子說:“去告訴太乙師叔,他徒弟要闖大禍了。”
哪吒沒有帶兵,沒有通知任何人,他一個人,一杆槍,就這樣向西而去。
路上遇到的商軍斥候,他看都不看,随手一槍解決。
·
他站在靈山腳下,擡頭望去,山巅佛光普照,梵音陣陣,山門處,兩個守門羅漢已經橫槍攔路。
“來者何人?”羅漢喝道。
哪吒懶得廢話,火尖槍一挑,兩個羅漢應聲倒地,他踏着他們的身體走進山門。
鐘聲響徹靈山,很快,十八羅漢列陣而來,将哪吒團團圍住。
“讓開。”哪吒說,“我隻找七苦元君。”
“放肆!”為首的羅漢怒喝,“靈山聖地,豈容你……”
話未說完,哪吒的槍已經刺穿他的肩膀,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羅漢悶哼着後退。
戰鬥一觸即發。
十八羅漢的陣法精妙,但在哪吒面前節節敗退,他像一陣旋風,所過之處羅漢紛紛倒地。
打到第三十六個羅漢時,四大金剛終于現身,他們手持降魔杵,怒目圓睜:“孽障!敢在靈山撒野!”
哪吒冷笑,槍尖直指其中一人:“我說了,隻要見七苦元君。”